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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那座小山上给云礿立了个衣冠冢,具体的地方我也不好描述,劳烦你之后多找找了……半半,差不多也找个好人家嫁了吧!”游茂炳满脸狐疑,反而是半半脸色骤变,惊叫出声来。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我手一抖,事先藏在衣袖中的匕首便飞快滑至手中。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起那匕首就往胸口刺去。这事儿算是结束了。四五年来,以老石为首的成千上万条鲜活的生命都曾在顷刻消逝。可谁也不应该为我的幼稚与无能负责。我曾一度想,有朝一日我与云礿在九泉之下重逢,恐怕他又要哂笑着看着我,道一句:“徐子方,你真是糊涂啊!”幸而上天给了我赎罪的机会。那天我昏迷过去后很久半半才找到我,我醒来后第一时间却是让半半支开萧落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自己则去了一个小酒楼。我知道我要等的人会来。再见到那个瘦削的身躯,竟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了。我与他的谈判全程用笔墨进行,所有计划他和颜寅都已早已谋算好,只不过是欠我一个点头而已。而我开出的条件很简单:我带来的弟兄,一个也不能少!季檀见字,长舒一口气,那几张字迹密布的生宣化成灰,放进杯中调成糊抹在了墙角,随后小心翼翼走出门去,隐入了nongnong夜色中……我闭上眼睛,心中虽有些绝望,可更多的却是释然。大家将性命托付给我,我最后终于幸不辱命。云礿,别来无恙?第七十二章尘落可令我悲从中来的,或许便是连自己的死不得自己罢。在众人的惊呼中,我右手一痛,之间一枚飞镖正正地将我手心贯穿。那匕首再也握不住了,“铿”地一声掉在地上。“解药在我房里,你们稍后命人取来给他服下便可。”萧落看也不看我一眼,淡淡地抛下一句话。颜寅对发生的一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咳嗽一声:“愣着干嘛,还不快将这逆贼押往天牢听候发落?”几个侍卫立即蜂拥而上,明晃晃的宝剑顿时搭出一个局促的空间,将萧落的脑袋牢牢围在正中。萧落用手指推开几刃剑锋,冷冷地道:“我自己会走。”可今时不同往日,他“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威风皆已成了明日黄花。那几个侍卫见他这阶下囚骨子挺硬,想必又是个皮糙rou厚的人rou沙包,于是毫不犹豫地朝他肚子上踹了一脚。小顺目光有些慌乱,强作镇定地假装看向别处,而颜寅依旧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经过我面前时,我哽咽着问:“为什么?”他终于抬头瞥了我一眼,声音无悲无喜:“不为什么,我说过,我萧落是真心把你当兄弟的。”尘埃落定,大家都唏嘘万分,唯有我心中一阵秋意。颜寅清了清嗓子,我知道我的命运握在了他手中。果不其然,他缓缓开口:“徐爱卿,朕听闻你一心向道,而江南的清风观近期也快竣工了,那儿光景甚是不错。这段时间想必爱卿也已心力交瘁,不妨到江南修养一段时间,不知爱卿意下如何?”我还没开口,小顺先急眼儿了:“皇上,你之前明明答应过……”颜寅不待他说完,便大笑着打断他:“嗳,季爱卿言重了,徐爱卿心在江湖,朕又何必将他束之于庙堂呢?”半半打小在江湖飘摇,心直口快,当即便大骂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皇上真可谓用心良苦啊!”我假装没有听到半半的寒碜,福神道:“臣领旨,谢主隆恩!”出了大殿,半半一脚踹在那白玉柱子上,红绣鞋便往上引了两个深灰色的脚印。我知道她心中激愤,也没拦着,只任由她发泄个够。她白了我一眼:“瞧你那点出息,一个破道观就把自己给卖了,我看你真是被孔方兄迷了眼……你说你缺钱的话你早说啊,我随便绑个土财主家儿子,咱要多少钱没有啊?”我笑笑:“毕竟是颜寅送的,白得的东西嘛,不要白不要!”她抛给我一个大大的白眼,一挥衣袖扔下我往前走去。我笑着看着她,忽然觉得年轻真好。扪心自问,谁甘心当一个不文不名的破道士?我曾想我徐子方啥都不好,就狗屎运特好,折腾出这么大动静,不说“皇帝轮流做,今日到我家”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怎么着也得混个将军当当吧!可我没有时间了。颜寅还算有点良心,安排了个老妈子来照顾我。老妈子什么都好,体贴细心,就是话太多!我身体抱恙,理应静养,老祖宗却还一个劲儿跟我念叨,今天是什么“今日早朝之时,季大人和皇上撕破脸皮,皇上龙颜大怒”,明日又是什么“告示贴出来了,萧落半月之后午门问斩”。我本已是风烛残年的身体遭不住这些烦心事,颤颤巍巍又呕出一口老血来。我才知道,我的日子已是屈指可数了。第二日正午,半半来看我了。与其说是看我,不如说是来辞别的。她身后站着的游茂炳畏首畏脑地缩在门外,踌躇了许久才迈了进来。我轻笑:“混小子,是你大腿根被浆糊粘了,还是我这门槛儿修得太高?”不待他回答,我直接越过他闪烁的眼神,问半半:“决定了要走了?”半半也是爽快人:“走了,留着也没意思!你也别怪我们不照顾你,游茂炳这小子在你恐怕痊愈得更慢……”半半心思确实玲珑剔透得很,她深谙留下来也不过是互相拖累彼此,我此刻其实巴不得她们走得越远越好。我点点头:“怎么会怪你们呢,这段时间是我连累你们了,本来还说带你们建功立业……”她斩钉截铁地打断我:“说什么呢,没有功名压身,我倒乐得逍遥自在!”我笑问:“想好去哪了吗?”她哈哈大笑:“天之涯,海之角,走到哪算哪!”半半她们是三天后走的。她们走的那天正好是冬至,一年之中最冷的一天。我不顾二人和老妈子的阻挠,执意将她们送到城外。老妈子长长吁出一口热气,琢磨着之后该怎么将我这病秧子挪回去。空气中弥漫着北方冬天特有的朔气,半半和游茂炳显然是做好了长期赶路的准备,往身上套了好几件袄子,我估摸着拿线往她们身上绕两圈,恐怕都可以当粽子卖了。半半难得正经了一回,终于应景地闭了她那张三寸不烂之舌,而游茂炳一个大孩子,此刻竟是红了眼眶。我笑笑,用力拍拍他的肩膀:“记住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大哥不像话,临别时才想起来教你点东西。”他脸皮哆嗦了两下,最终嘴唇一瘪,挤出一声“大哥”,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扑簌扑簌”往下掉。我拉起袖子替他擦了眼泪,可他却像水做的似的,没完没了哭了个不停。我索性不再管她,蹒跚着走到半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