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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灰败,似乎就要不行了,赶忙补充道:“他临走前,与我说,要好好照顾您!”“你果然是个妖怪!”又是吕静不合时宜的插话声,依旧没人理她,在这最后的庄严的时刻,没有人想为她打破这气氛。“那小鬼,都什么时候了,还担心我!”吕娴笑了,紧接着,又哭了,像一个孩子一般嚎啕大哭,似乎要将多年来的委屈发泄出来一般,然后便是咳嗽,无止境的咳嗽,血咳了出来,却止不住她的咳嗽,一直一直咳着。低着头,抓着胸,泪眼间,她看到小小的狄丘向她走来。“妈,你怎么又哭了?你不是还有我嘛。”“妈,你怎么又这么晚回来?快去洗漱,我都给你暖好被窝啦!”“妈,别难过,就我们俩,好好的。”“妈……”“妈,我来接你了,别害怕,你不是一个人了。”心脏骤停,咳嗽声也停止了,她像一个孩子,平静地睡着了。狄丘赶忙冲上前去,却再也看不到那温情脉脉的眸子了,他的手中,只有一双渐渐冷却的满是茧子的手。几乎是立刻,有人跑来想要拉开他,吕静还在尖叫着让他离开吕娴,嘴里冒出一些很难听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给自己壮胆,来吓跑狄丘这个怪物?自嘲地笑笑,狄丘觉得整个世界都模糊了。他听到了尖叫声,听到了脚步声,听到了有人拿枪威胁他让他走开。可他却什么都不在乎,他只坐着,握着那双手。刹那间,整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他和那双手了,周围一片空白,他觉得心中也是一片空白,紧跟而来的是愤怒,极致的愤怒。“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就不能让她安静地走?为什么要告诉她?为什么要打扰我们?为什么……连最后一点幸福都不愿意给她啊……”他哭了,眼泪不要钱似的流着。他第一次感到心脏像这样揪着疼。几声枪响,他突然感到心口一阵疼痛,可rou体上的疼痛却比不上心灵上的疼痛。旁人惊恐地望着,狄丘的胸口没有流出一滴血,只是空空的,好像什么也没有,心中顿时更加肯定了狄丘是怪物的说法,可下一刻,就什么想法也没有了。“轰——”坠入黑暗之前,狄丘听到了一声巨响。“今日,南城发生特大地震,全国各地都有震感,世界各国前来救援,有……”“自南城地震以来,世界各国均有发生地震,震级不等,请各位观众遇到地震后小心躲避,注意……”“南城地震的灾后恢复工作遇到了极大的困难,专家认为短时间内不能自然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并提出南城可能不再适合人类居住的论断……”狄丘站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这是他的意识世界。这个世界极为广阔,有很多堪称历史的记忆,有许多世界上消失已久的遗迹,有许多经历无数次变迁的山河。可是那些瑰丽的场景却被主人遗忘到了角落,而中央只有一个人——吕娴。在狄丘的记忆里,最鲜明的,就是这一年了,而这一年里,给他刻下深刻回忆的,就是吕娴了。他看到吕娴的笑,吕娴的哭,吕娴的喜悦,吕娴的痛苦。他看到吕娴忙碌的背影,看到吕娴吃饭时米粒沾到嘴上的窘态,看到吕娴清晨送他出门时的微笑,看到吕娴深夜回家时的疲惫。一遍又一遍,不断地回顾着,重复着,仿佛要将一切都印刻下来一般,刻在脑子里,刻在心里。在这里,时间的观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记忆的一次次重复。每一次重复都是大量时间的流逝,又似乎没有过去多久似的。随着重复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轰然一声,记忆的场景破碎了。最后一粒碎片停留在吕娴温柔的笑脸上,眼角还有细细的皱纹,然后也消散了,如同吕娴这个人一般,消逝在个世间。狄丘听到有个宏伟的声音对他说:“你该回去了。”接着,他睁开了双眼。那是一个残破的世界。断壁残垣,有小孩在哭,却哭不回逝去的生命,有人在进行抢救,却救不回注定死亡的生命。在这个世界里,生命是何等的脆弱。而造成这一切的,是他。可即使没有他,这也注定会发生。作者有话要说: 同改错字。到这里前面新闻里的伏笔就用上了,南城地震不是狄丘干的喔~具体后面会有,敬请期待么么哒~滚去学习了:-D☆、沉睡与灾难狄丘赤脚行走着,走过碎石,走过砖块,走过废墟,走过倒下的树,走过从正中断裂的电线杆,走过嚎啕的人们。目之所见,犹如末日。狄丘本该难过,那颗被赋予了情感的心本应对此情此景产生悲悯之感。可是从吕娴死去的那一刻起,他的心也就跟着死了。吕娴给了他一颗心,却在死去的同时带走了一切。谁都没有错,从任何一个人的立场上来看,自己做的都是对的。吕静不希望吕娴活在这场虚假的梦里,她是对的,她揭穿了一切,她当着吕娴的面正义无比地揭穿了狄丘;别人看到了狄丘的异常,前来调查,是为了更多人的安全,是为了防止狄丘伤害别人,他们都是对的,他们都没有错。可同样,狄丘想要吕娴幸福地活到最后,不告诉她真相,让她抱着儿子幸福成长的梦死去,没有悲伤,他也是对的,他也没有错。是的,谁都没有错,可是所有正确的事集中到一起,却造成了悲剧。世事无常,一开始又有谁能想到呢?但也正是因此,狄丘才会愤怒。大家都是对的,那么,吕娴的痛苦又要归咎于谁的身上呢?是谁的错?既然大家都是对的,那么凭什么,凭什么要让吕娴来承担这场悲剧呢?没有一个怪罪的人,那他这满腔的愤怒又该发泄到何处呢?发泄给这些无辜的人们吗?谁都是无辜的,狄丘也是,这场暴走不是源于他情绪的爆发,而是本就会发生的,就像一个疾病,发病不是因为某个因素,而是长久以来不断的积压造成的最后的爆发。但这样的命运不应当是吕娴所理应承受的东西,甚至这一场悲惨的命运都不该是这对母子应该承担的东西,他们不应该成为导/火/索,可又该由谁来承担呢?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有比你更惨的人存在,看看那些在废墟中哀嚎的人们吧,他们不惨吗?他们不痛吗?造成这一切的是谁?不是发狂的狄丘,不是吕娴的死,不是吕静的声声逼迫,不是那直入心脏的一枪,而是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定下来的命运。两行血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