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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印旋转的速度,忽然就加快了。在快到一个极致的时候,唐时便感觉到那黑白的两色都交融了起来,而后戛然而止——黑白双色,瞬间定格下来。唐时只觉得那时候,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没有颜色,没有声音,没有气味,没有人,没有物,没有他自己……只有一张精致的太极丹青印。豁然睁开眼——唐时元婴那惨白的脸,忽然就充满了神光,一双眼中激射出暗芒来,于是元婴的手从结印的姿势分开。左手指天,右手指地,而后缓缓地回收,一上一下交错在一起,又再次错了过去——这一回变成了右手指天,左手指地,天地伴随着他这手掌的改变而倒转!头顶的太极丹青印挪移到下方,身下坐着的佛门卐字印落到了头顶。一双手,敢叫日月换新天!那一瞬间,元婴身下那黑白太极丹青印,再次转动了起来。只是与之前转动的方向相反,这一次是逆转!于是之前被吸进去的灵力,竟然顺着那转动的轨迹,从黑白的最中心,一点一点地被吐出来。一进一出之后,这些灵力似乎得到了净化,变得精纯了起来。唐时枯竭的身体,像是旱地遇了甘霖,一下舒展了起来,连着他那被火焰烧灼而蒙上阴翳的双眼,竟然也在这样纯粹的灵力流之下,逐渐地恢复了清明。伴随着力量一点一点地回到他的身体,那种一点一点强大起来的感觉,更为清晰了。唐时舒展开自己的双臂,闭了一下眼,再睁开,眼前的世界终于又清晰了。他呼出一口气,很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已经上了一个台阶。战斗之中忽然突破,妈的这是要坑死人啊,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若是他没遇到是非帮忙,后面没出这么多的幺蛾子和大能修士,估计现在早已经葬身西海了。他放开自己的眼望,而后看向了那楼刑,正准备趁着自己状态绝佳,而对方正专心观战的时候下黑手,不料天际之中所有的星光似乎都被牵动,一瞬间落在了冬闲大士的手指指尖!远处的汤涯忽然浑身一震,目不转睛地看着!摘星术!这是汤涯很得意的一个绝技,可其实不算是他原创,而是从古法之中改进而来。原版本的摘星术到底在何处,已经不可考,可冬闲大士这一个手诀,捏得格外古拙,格外地出尘,有一种蒙尘的美感!他屏住了呼吸,背在身后的手指已经迅速地掐动了起来,而眼底那隐约着的蓝光也开始闪动。隔着镜片,没人能看清他是在想什么。冬闲大士,摘星一术。星光垂涌,海涛尽息。寂静的世界,伴随着那一只手掌前进的,只有被冬闲大士那手指之间顶住的一朵星光,像是用那手指甲掐住一瓣凌霄花,而后轻轻地一弹指,就没入了无尽的虚空。虚空之中忽然传出了一声闷哼,似乎有人已经吃了暗亏。“算你狠!走!”一道暗金色的影子忽然从唐时的眼前经过,一把抓起那楼刑,竟然就已经消失在了半空之中!一切重新归于了平静。天,也快要亮了。蓬莱第一,北藏老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这二人的斗法。半空之中的那手掌,掐了一个印诀,呈兰花指形,在缓缓隐没过程之中,便有一个飘渺的声音去了:“蓬莱境中出手,实属无奈,北老莫怪。”北藏没说话,只看着那手掌消失。待到一切完全平静下来,楼刑没了,之前那救楼刑的人也没了,冬闲大士也消失了影踪,天际便有一道光照了过来。北藏道:“章层主,一切便依你方才所言,若有下一次开仙宫,蓬莱与大荒等数。”“好!”章血尘观看方才那一战之后,已经为大士之神通折服,现在正在内心无法平复的时候,答应起来也爽快。一口成交,不浪费大家的时间,比什么都明智。北藏之所以称之为北藏,也是有道理的。章血尘伸手出去,便与北藏两掌相击,算是订立誓约,而后便道:“撤阵!”他一开口,周围所有人齐齐收势,于是整个血元阵消失个干干净净。被围困在里面的众多修士这才忽然之间放下了心。只是汤涯这边……十指掐动之间,竟然已经将那手指头掐出了血,嘴唇快速的而轻微地翻动着,眼底一片衍算的光芒。那镜片将那温冷混杂的光折射成碎片,又揉碎在汤涯的眼底——无尽的衍算。脑海之中一直回放着方才冬闲大士那一招摘星术——“噗!”一口鲜血忽然吐出来,汤涯脸上一瞬间掠过了痛苦之色,又隐藏了个干净,只余下骇然。算不出……算不出是怎么出的招,也算不出到底是怎样的星轨,甚至能有怎样的效果。汤涯狠狠地握紧了自己的手指,摸出一张雪白的手帕,将唇边的鲜血擦拭干净。可在放下手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手指上已经掐出了血,顿时沉默片刻,却一道灵光掠过,将这血遮了个干净。那边大荒跟蓬莱之间的事情已经接近了尾声,黎明过去,天际有了暗光,天亮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汤涯看了看远处看着自己的章血尘,却对唐时道:“时度,半年之内,大荒藏阁。”唐时微微点了点头,看样子汤涯也很清楚——唐时是要回洗墨阁看看,才会去大荒的。今日西海上空一战已然收官,唐时看汤涯身形一闪,便已经消失在他面前,而后出现在章血尘的身边。章血尘问了他一句什么,而后汤涯摇了摇头,之后两个人先后对那北藏拱手,便带了人直接瞬移离开了。在天际那一轮红日出现之前,便已经没了影踪。那北藏看了唐时一眼,又转过头去看诸多脱困的蓬莱修士,心底却是一阵阴翳划过——好一个冬闲,好一个天魔黄尊。王母血,不在楼刑手中,也不再裴云天手中,那么一定是被更大能的修士以秘法换走了。至于到底到了谁的手里……北藏忽地笑了一声,便一挥手也带着人走了。整个西海之上,忽然就只剩下唐时孤零零地一个了。说起来,他又跟人结仇了。只是他唐时最不怕的就是跟人结仇——不结仇没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