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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斯艾尔不肯放开他,说道,“可我现在心跳得停不下来。”“您又不是小孩子,在这里浪费宝贵的一两分钟,也许就坏了大事。”莫尔也拥抱他安慰他,毕竟没有什么人能在断头刀下逃过一劫还若无其事。安斯艾尔固执地停了一分钟,为了让自己镇静下来,并让他因为剧烈的心跳而梗塞住的嗓子恢复常态。“好了,我们走吧。”亡命之徒们通过狭窄的道路投身到更狭窄的巷子里。当他们开始跑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巨响,临时搭建的断头台倒塌了一角,锃亮的断头刀在木板上散发着刺眼的光。今天刽子手没能向人们展示血淋淋的人头,广场上却比任何一次行刑都要混乱。在那惊涛骇浪的年代里,人人都担心能否保住自己的脑袋,可害怕和坐立不安有时却更容易让人产生反抗情绪。莫尔和安斯艾尔用尽全力向着他们的自由奔跑,往港口跑,安得烈为他们安排好了立刻就能离港出海的船。只要警察和密探们还没想到这一步,出逃计划就能成功。危险过去了,内心的感受又可以再次自由流露,安斯艾尔终于摆脱了苦恼得到自在。现在他可以尽情地表达自己的心意了。广场上人声鼎沸的吵闹依然还能听得到,警察总监罗克雷斯先生以及负责戒备的卫兵一个个神色紧张地应付着暴跳如雷的民众。现场秩序大乱,形势危急,也终于有人发现犯人逃跑了。罗克雷斯立刻指挥卫兵们围捕,一个年轻人向他扔了一块石头,警察总监光火地把头往后仰了一下,但还是被砸到了额头。再也没有哪个日子像这一天那么热闹的了。莫尔跑出巷子时正有一队士兵站在那里,过道的照明很差,阴森森的冷风呼呼吹着。士兵们手中林立的刺刀就像一道闪闪发亮的围墙挡住了他们的去路。瓦尔特骑着马出现在这堵锋利的篱笆围墙前面,这个相貌堂堂的花花公子就像是要带兵出去打仗一样,脸上带着得意洋洋的表情。“您跑得可真快,伯爵,还有您——马伦先生。”骑士高高在上地笑着说:“这多有戏剧性啊,人民发起了一场暴动,您的兄弟就像个侠客似的赶来救您了。马伦先生,不,莫尔?柯帝士先生,这是您的本名吧。干得真不错,我还以为您会像个傻瓜一样从人群中冲出来大叫‘谁要拯救那个囚犯就跟我来’。”骑兵团长肆无忌惮地大笑,他的马儿为了配合主人小小颠簸了几下。瓦尔特尽情嘲弄着被他打破了美梦的人,在这条狭窄的巷子里抓获两个在逃犯好像比战场上打了胜仗还让他高兴。“你们是要束手就缚呢?还是上演一场壮烈的抗争戏,我保证无论如何都一定会好好配合……”莫尔后退了一步,想把周围的环境看得清楚些。并不是骑在马上的这个男人太残酷,而是现实太残酷了。一会儿让他们品尝绝望的苦涩,一会儿给予他们自由的甜蜜,现在现实又用一双看不见的手把他们从幸福的顶点推向无底深渊。没有什么比这种剧烈的起伏更让人难以承受。安斯艾尔的呼吸变得无法控制,他和瓦尔特的目光像闪亮的剑一样交叉碰上,但瓦尔特俨然以胜利者自居,丝毫也没有感到不安。“请不要那样看着我,决定好了么?”骑兵团长伪善地笑着说,“我去向柏易斯检察长恳请让你们同一天上断头台……”“您的话要是说完了,现在是不是可以让我来说两句?”莫尔从斗篷里伸出握着枪的手,这个举动让瓦尔特的表情小小痉挛了一下。“你在刑场上开了两枪,现在又把枪口对准我。”瓦尔特冷笑,“如果你有勇气像个公谊会的教徒那样当场让自己死于非命就尽管开枪,我会很乐意有两个人为我殉葬,六个银币的棺柩费亚尔弗里德家替你们出。”他的目光转向安斯艾尔接着说:“伯爵,我无论何时对您都是体贴的……”一瞬间,人人都听到了震耳欲聋的枪声,子弹穿过狭窄的小巷射向瓦尔特的心脏,但是好像天堂和地狱都同时拒绝接受这个浮夸的男人,他的坐骑刚好在那时走动了一下。瓦尔特身体一偏,枪响之后只擦到了他的胳膊。骑兵团长从受惊的马上摔下来,他没料到莫尔真的会开枪。在这一触即发的危急时刻,枪声就像是战场上宣战的号角。瓦尔特高估了莫尔的忍耐力,他只是习惯性地在言语上稍微戏弄一下安斯艾尔就遭到可怕的还击。从来没有受过伤的精骑兵团长恼羞成怒地大声吼叫:“抓住他们。”士兵服从命令地往前涌去,安斯艾尔紧紧地皱着眉望着莫尔的背影。谐谑的康塔塔正文47.自由之歌士兵们一拥而上,没有给可怜的逃亡者一点机会。可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听到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住手。”这动听又带着命令式的句子让受了伤正在接受照顾的瓦尔特也震动了一下。法兰西斯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裙出现在这个危机重重剑拔弩张的小巷子里。公爵小姐的脸色比前一天还苍白,她神态严肃、冷漠、持重、引人注意,可同时又美丽动人。瓦尔特看到他可爱的表妹这种缓慢庄严的姿态时,不由得露出了畏缩的表情。法兰西斯微微发红的眼睛和没有血色、缺乏生气的脸看上去就像在狠狠地生着某人的气,苍白的手指也紧紧绞缠在一起。“谁让你来这儿的,法兰西斯,快回家去。”“不,瓦尔特表兄,除非您答应放他们走。”“我在干正事,而你却在这里胡闹。”“啊,您说胡闹,那么我就无所谓了。”法兰西斯从她紧握着的双手中露出一段发亮的刀刃,这位年轻姑娘用锐利的刀尖对准自己的喉咙。“请您放了伯爵和莫尔先生,我用自己的性命请求您,瓦尔特表兄。”骑兵团长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重了难以形容的苦恼,一时好像忘了敌人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