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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压制住了想要转身去同兔子精夺回金钵的念头。越过阵局的目光与陆小念身後佛友相接,须眉白发的老僧甫一接触同门眼光,便已心领神会。阵局霎时启动,陆小念和年轻僧人随著符阵渐渐隐没在狂风之中,转瞬已不见踪影。老僧不再执著追逐消失的符阵,而是转身,朝跃出阵局的兔子精消失的方向直追而下。等到晋息心一个时辰後到得山下,原地已看不见方才对峙过的身影,木屋前一派静谧和平,全然看不出发生过任何惊天变动。四处寻不见陆小念身影,晋息心沈吟著,心说孩子该是又跑去山间哪个妖怪住处玩耍去了,子疏这般大惊小怪,应是同他孕期负荷沈重,心理思虑过重有关。既是找不见,又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的蛛丝马迹,晋息心心中牵挂著独自逗留在暖泉池边的陆子疏,就待回身再度入山。一声清唱佛诺,须眉白发老僧自山路尽头现身,一手捧金钵,拦阻在晋息心身前。“阿弥陀佛,佛友请暂留步。”晋息心脚步一顿,心中顿时亮如明镜。一瞬间便已了然陆子疏心头不安所为何来,也明白了陆小念举止蹊跷,是在暗地里盘算何事。“佛友,你我曾於镇外官道上有过一面之缘,可是还记得贫僧?”晋息心敛目,略略颔首:“是。”“同为修佛之人,贫僧便开门见山,此次贫僧与同修,乃专为樵夫一家婴孩夭亡一事打探而来。”“婴孩夭亡?”晋息心略皱眉,道,“佛友若肯拔冗一听解说,我自可告知此事与我之家人并无干系。”老僧看著他,细细探究这名白发俊朗僧人,佛气虽失,眉宇间却依然正气凛然,不见妖祟,应是行正立直之辈。当日在官道相逢,虽惊愕於他身边依偎一身怀六甲女子,倒也不觉突兀违和。想来他即便行事有悖佛门常理,大概也是因著有独到的命数和情遇。老僧便也颔首,慈眉道:“听从事主一面之词自是有失偏颇,贫僧与同门亦有想法要与佛友一晤。只是临行生变,被令郎横亘其中──现下只怕有赖佛友帮忙,一同寻回被令郎挟持消失的同修方好。”☆、番外之承君心第23陆子疏仍浸泡在暖泉之中,四肢百骸浸暖,身子怠惰难以起身,思绪却百转千回,一径担忧著那下山久未回转之人。眼见著飞雪渐停,而山色也渐渐晦暗下来。若是小念平安无恙,计算时辰,月上中天的时候晋息心也该带了他回返才是。本就难平静的心绪,慢慢又起了焦躁。陆子疏手心在泉下慢慢凝握,思量著再过半个时辰不见晋息心归来,便再不管同他约定,自己要亲身下山去一探究竟了。他方转念,腹中忽然一阵闷痛传来,似是双胎亦不赞同爹亲冒险举动,警告性的踢动了他几下。陆子疏思绪被强硬拉回,不由轻呼一声,不得不伸手安抚那八月有余的大腹。“爹亲不过是想确认你们兄长安全,你俩不许瞎闹。”紫龙语带威胁,虽承受著剧烈胎动,紫眸眯起仍带不可一世傲然,“否则待你二人出来,爹亲便好好教会你们什麽叫做尊重长辈。”换做别人大概也就老老实实消停,可惜他的孩子均依从他的脾性,小念也好,双胎也好,个个吃软不吃硬。经他一说,胎儿反而闹动得更大了,没有温和哄劝的爹爹在身边,折腾起故意危言恫吓他们的爹亲来就更加肆无忌惮。陆子疏只觉得下腹一阵阵扯痛,两个小家夥居然存心忤逆他,变本加厉闹腾。“你们──!呃……”原本要起身,此刻不得不改了主意,紫龙扶著胎动不已的圆腹,双腿发软,忿忿低吟:“敢、敢同我作对,嗯……”薄恼上心,可是此时双胎尚在腹中,又不能当真如嘴中威胁一般捉了调皮鬼出来痛揍一番。陆子疏又痛又恼,狠狠磨牙却无计可施,只能软了身子在暖池中,任凭胎儿躁动。如此捱了大概一炷香功夫,孩子才总算平静下来,因为胎动剧烈而隐有涟漪的水面也慢慢恢复无波状态。陆子疏精疲力尽靠在池壁边,面色微白,额间细汗不知是浸泡暖泉过久热气欺身,还是给胎儿踢打痛出来的结果。他不敢再动念下山寻人,唯恐行在山路上时胎动发作,自己无力应付,便暗自思忖著还是只能留在山间等待晋息心。又缓了片刻,紫龙深吸一口气,慢慢活动因仰躺在池内过久,而略微发麻的双腿,扶靠著池壁缓缓自水中站起身。口中不忘警告腹中逆子:“不要乱动,倘若爹亲不慎摔滑,你们就等著提早出来接受惩戒。”沿著平缓的池边坡道,撑著腰腹一步步小心翼翼挪出暖泉,寒风一吹,皙白肌肤顿时起了一层细密疙瘩,寒颤不已。陆子疏艰难的半蹲下腰,拾起晋息心留落在岸边的换洗衣物,动作笨拙的替自己披覆而上,再笨重的直起身来。短短几个动作,已是累得怀著双胎的孕夫轻喘不已。熟悉的脚步声传来,陆子疏眼前一亮,抬眼便要往来人怀里倚靠而去:“笨和尚,你终於回──”却在听到有另一人的脚步声相随,并停留在距离池边几丈远外时,戛然收声。晋息心让老僧暂等在暖泉外围,自己先行进入暖泉向陆子疏说明事由,却见只手撑著腰腹的陆子疏面有薄怒,冷冷看著自己。“你带了何人上来?”“是昔日在官道上短暂擦肩而过的佛友,他有事相询,──”晋息心见他只简单披覆著裘衣,前襟并未来得及合拢,寒风凛冽中紫龙身形微微发颤。不由紧前一步,替人将盘扣系上:“你怎自己从泉中出来,池边湿滑,若是跌倒──”“他是为了捉拿我,还是捉拿小念?”陆子疏任由他替自己系好衣襟,话语里锐意十足。晋息心叹气,知道紫龙多疑性子又犯了。这人对於佛门中人的成见,大半是由自己而来,经世累积,难怪他疑神疑鬼。如今少不得只能一点点改变他对佛门子弟的看法。大概陆小念对於佛门的忌惮和心生敌意,除了一半是来自身上妖气使然外,另有一半,也是受紫龙耳濡目染的缘故……晋息心柔声哄他道:“都不是。他们不过询问一件婴孩夭亡事件,并非无理取闹之人。”陆子疏眯了眼看他:“你当知晓,你现在不是心怀天下苍生的济世之人,也再不是同秃驴们沆瀣一气的佛门高僧。说话间要掂量著,到底是帮哪一边。”他口中的“秃驴”还站在不远处,陆子疏挑衅的言语无疑一字一句都进到了僧者耳中。晋息心略有尴尬,半转眸回望,须眉长发老僧却并无愠怒之意,依然在静等他安抚那只随时会炸毛的紫龙。晋息心叹气道:“既已与你合欢相守,我又何必再去重拾前尘。这里风冷阴寒,我先扶你回屋内休息,然後慢慢同你说来龙去脉。”紫龙哼一声,以他身子沈重,站久终究还是头晕目眩。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