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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歌舞暂歇,妃嫔们先后起身,向帝后、赵太后以及隆献后敬酒。叶薇看着不远处的觥筹交错,忽然回忆起了载初二十二年的除夕。那是她生平第一次和父亲一起过年,身边还有许多所谓的亲人陪伴。大家一起用膳、一起饮酒,说着吉祥话,祈祷来年平安顺遂。那天晚上,她原本真的很开心。开心到连宋楚怡的敬酒都愉快地接受了。那时候她是怎么说的来着?哦,是这样。“看在今天过年、你又送了我淄乡绿酒的份上,便休战一晚如何?其实老这么斗,我也怪累的。这杯算我敬你。”一贯跋扈嚣张的meimei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也只好耸耸肩,给面子地接过了杯子。其实认真想想,她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从来就处不好关系,她们又都是不肯认输的性格,才会搞得这么僵。也许等彼此都出嫁了,就不用为这事发愁了吧。她这么想着,正要一口饮尽,她却忽地叫住了她。“宋楚惜。”她看着她。烛光里,宋楚怡眼眸晶亮,里面藏着太多太复杂的情绪,最后都汇聚成唇边一个浅浅的笑容,“可能以后我还会有得罪你的地方,这杯酒就算提前的赔罪。希望你大度宽宏,不要和我计较。”她有点莫名其妙,敷衍地笑笑便喝了那杯酒。然后,她便再也无法和她计较。……对面的韵贵姬回了座位,沈蕴初低声对叶薇道:“该你了。”叶薇笑了笑,端着酒觥出了席位。她一出来,大家的注意力便都集中了。叶薇恍若不觉,笑吟吟地先给太后和隆献后敬了酒,再转向皇帝,“臣妾叶氏,恭祝陛下福寿绵延,愿我大燕国运昌隆!”兴安殿内铺着朱红的地衣,叶薇身着藕荷色长裙,跪在上面有一种别样的高贵气度。唇畔笑意深深,星辰般的眼眸凝视着他,让皇帝略微晃了神。“哦……”他慢慢道,“承叶容华吉言。”隆献后诧异地看着他。刚才哪怕是襄愉夫人来敬酒,他都只是点点头便喝了,没一句多余的话,这会儿居然回了这个叶氏?真给她脸面。这与众不同的待遇不止隆献后发觉了,其余人也发觉了,一时心思各异。放在平时,这必然惹怒宋楚怡,可这会儿她心乱如麻,也就管不了旁的。那个叶薇还穿着早上那套衣服,慢慢走到了她面前。亲自拿起银鎏金的酒壶,为她斟满美酒,然后道:“臣妾入宫大半年,多亏皇后娘娘的照料关怀,今日便借着这个机会,敬娘娘一杯。”宋楚怡端起酒杯,只看了一眼便眉头紧蹙,“这是什么?”“淄乡绿酒啊。”叶薇神情无辜。皇帝了然,“皇后不喜欢这酒,你换个别的吧。”不喜欢这酒?叶薇冷笑。隆献后挑眉,“淄乡绿酒是天下名酒,皇后竟不喜欢?可孤却喜欢得紧。”她这样说了,皇后再不爱喝也得给婆婆一个面子。她慢慢端起酒觥,里面的液体绿得清透,似一块干净的翡翠。叶薇看着面无表情的宋楚怡,很慢很慢地笑了起来。她开口,语气温和而真诚,和多年前那个诚恳的meimei一般无二,“臣妾生性愚钝,这半年来给娘娘添了不少麻烦,心中实在惭愧。”顿了顿,“可能之后臣妾还会有得罪您的地方,这杯酒就算提前的赔罪。希望娘娘大度宽宏,不要和臣妾计较……”宋楚怡瞳孔猛地缩小。☆、22反水仿佛坠入一个可怕的噩梦,四周环绕的是她最不愿回想的一切。她拼尽全力想要摆脱,它们却缠住她不放。叶薇还跪着她面前,穿着那身刺目的紫衣,手捧玉觥,里面绿酒轻漾,提醒她曾发生过的往事。那时候,她也是这么站在宋楚惜面前,说了几乎一模一样的话,然后,眼睁睁看着她把那杯毒酒喝了进去……如今,一切好像都重来了。同样的除夕之夜,同样的衣裙美酒,同样的诚恳话语……那么,这杯酒里是不是也下了同样的穿肠毒药?右手忽然使力,她一把打翻酒觥,身子往后一缩,“你……你究竟……”叶薇愕然地睁大了眼睛,看看打翻的酒觥和狼藉的案几,再看向皇后,“娘娘……”不过短短两个字,里面却满满的全是羞愤和委屈。宋楚怡面色煞白,直勾勾地盯着叶薇。她浑身僵硬如雕塑,唯有眼中迅速闪过深深的惊惧,以及……刻骨的怨毒。这情绪没能逃过隆献后的眼睛。长眉扬起,她勾唇一笑。看来自己今早的猜测果然没错,这个叶容华和皇后之间真有问题。盟友?呵,看这架势分明是仇人才对。内里玄机值得一探。“皇后,你做什么?”皇帝蹙眉,声音里有明显的不悦。宋楚怡喘口气,额头有冷汗滑落,“陛下恕罪,臣妾……臣妾最近有些劳累,御医也说需要休养。所以刚才……并不是故意让叶容华难堪。”看向叶薇,“叶娘子不要误会才好。”她的脸色看起来确实像是生病的人,叶薇于是勉强一笑,“臣妾明白,娘娘放心。”宫人上前收拾案几,而皇帝淡淡吩咐,“既然皇后身体不适那就别饮酒了。叶容华回去坐吧。”叶薇福了福身子,默默走回自己的位置。旁边的人都看着她,眼中情绪各异。无论之后怎么敷衍,她都是当众被皇后落了面子,也不知现在感受如何。话说回来,她们真的是盟友吗?还是私底下其实已经出了什么问题?宋楚怡攥紧右手,用力到手背青筋都凸起,身子却还是控制不住地颤抖。她尽力不去看叶薇,害怕让更多人瞧出不对来,可她管得住眼睛,却管不住自己的思绪。意识如断线的风筝,越飞越远,最后连她也寻不到踪迹。不可能的。这只是个出身低微的小吏之女,是侯阜选送的家人子,不可能和那个女人有什么关系。她死了。她亲眼看着她咽了气,亲眼看着那些人将她的尸骨送出了煜都。她被葬在惠州宋家的祖坟里,和她的生母在一处。她不可能回来。一切都是巧合罢了。她慢慢抬头,强自镇定地朝叶薇看去。她正在饮酒,察觉到她的视线微微一笑,有询问,也有讨好。果然……还是她想得太多了。.虽然隔着九阶,但刚才那精彩的一幕也没有逃脱下面大臣的眼睛。众人彼此对视,都觉得这位皇后娘娘今天实在有些不对。听说最近陛下因为左相的关系对她多有冷落?父亲和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