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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着,想到很久没见你了,于是过来看看。”叶薇这才觉得他有点不对劲。仔细想想,白天刚刚废了自己的皇后,晚上就跑来这里看宠妃睡觉,确实不像个正常人会干出的事情。这么一想睡意立刻散去,她掀开被子刚打算从榻上下去,却被他阻止在半路。“你坐在那儿别动,朕过来。”他说着,果真走到了床边坐下。叶薇被他重新裹到丝被里,而他隔着被子将她抱住,头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久久没有说话。虽说是九月的晚上,被子捂得这么紧还是有些热,不过片刻叶薇就不舒服了。可知道他这会儿心情复杂,她硬是忍住没有说话。两人就这么在寂静深夜里依偎,仿佛同根而生的两株大树,谁也离不开谁。他感觉到她平稳的心跳,忽然就觉得自己迷茫了一天的眼睛找到了方向,如同漂泊大海的小舟,前路茫茫、水天无边,而她是指路的灯塔,引导着他前进。“阿薇……”忍不住轻声唤道,他嗓音沙哑,“朕今天很难过。”难过?为什么难过?因为只能废了宋楚怡而不能杀了她?“陛下和皇后娘娘躞蹀情深,她如今做错了事,您不得不废了她,肯定会有些难过的。”他松开她一点,借着月色与她对视,“你也是这么觉得?”叶薇歪头想了想,“如今宫里宫外都这么认为,臣妾和旁人没什么区别,自然和他们想法一样。”皇帝一时间好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片刻后按住她的背部,将她重新带入自己怀中,“朕这些日子刻意冷落你,你不高兴了,对吗?”“臣妾没有。”“在朕面前,不用说这些客套的假话。你若不高兴就直说,这不会怪你。”“陛下,臣妾确实没有。”她语气有些无奈,“您都说了您是刻意冷落臣妾,那么肯定有这么做的理由。臣妾想明白了这个,也就不怎么难过了。只要您觉得时机合适,自然会再来找我。”“既然如此,你刚才那副口吻又是怎么回事?”“臣妾没有因为陛下的冷落不高兴,但臣妾因为陛下的隐瞒不高兴。”她看着他,一双大眼黑白分明,“您曾说过臣妾是您可以信任的人,但这次却什么计划都不肯提前告诉我,甚至连个口风都没有露。我就这么毫无心理准备地被您撂在一边,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有些忐忑……”他许久没有说话,再开口时竟带了无限复杂的情绪,“朕很早以前就知道,即使身为天子,也有办不到的事情。山河倾颓,你想扭转乾坤,却总有人来阻挠掣肘。从前只是因为这状况而无奈,心中却坚信迟早有改变的那天,直到两个月前,才第一次感觉到悲愤。“明明有想保护终身的人,她却在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被人害死。而多年后的今天,我想为她报仇还得费心筹谋、隐忍蛰伏。我甚至不能直接把那些害了她的人屠戮殆尽,算什么一国之君、天下君主?真真可笑至极。“我想到这些,才发现原来想要保护一个人是那么困难,比要杀一个人困难多了。我不希望你也重蹈她的覆辙,所以决定暂时将你藏起来。“提刀杀戮的事情交给男人去做,而你只需要安静地站在我的身后。”☆、77承诺寝殿内久久没有声响。他的手掌还落在她肩头,两人的距离极近,叶薇可以清楚地闻到他身上龙涎香的气息。贵重而正统,一如他这个人。君临天下的帝王,从来都是俯视众生,她曾以为他绝不会说出这种近乎于自认无能的话语。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问出以自己目前的立场最应该问的话,“您想要保护终身的人?您说的……是谁啊?”皇帝闻言苦笑,“别问。至少今晚别问。朕现下不想提这个。”逃避是软弱者的行为,他从来都自认心硬手狠,却原来碰到真正在意的事情,还是会害怕、会畏惧。他可以把宋楚怡从后座上推落,可以掐着她的脖子扬言要剜她的眼睛,却不敢在这个与她无比相似的女子面前讲述这段过往。他居然,怯懦至斯。叶薇也被他的回答弄得诧异了,半晌才整理好情绪,不自然地笑道:“所以,您是因为担心臣妾,这些日子才会冷落我?还有,将我藏起来,什么意思?”皇帝轻叹口气,“朕做了一些事情,如果泄露必然开罪左相。虽然朕已经尽力将祸水东引,但西涯公何其jian猾,用不了太久就会再次疑心到朕身上。到那时,朕身边受看重的人,都会成为他们箭矢所向的靶子。”祸水东引?哦,一定是说这次他策划了此等大事,在外人看来最有嫌疑的却是谢怀。他与宋演同为上皇宠臣,这些年明里暗里肯定没少争斗。那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居然真的甘愿担这个虚名,好让皇帝多争取到一些和左相周旋的时间。想明白这个后,叶薇忽然心生警觉。他话里的暗示太过明显,在这个特殊时期,只要稍微聪明点的人都能猜出内里深意。他可是多次赞许她与他心有灵犀啊……抿了下唇,她慢慢道:“您做了一些事情?和……皇后娘娘被废有关系?”皇帝果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目光温和地落在她身上,“你心里明白就行了。兹事体大,要不是你这么坚持,朕真不打算告诉你。”心跳越来越快,叶薇怀疑自己都能听到那砰砰砰的声音。今晚的一切都太过奇怪,超出了她的掌控和理解。皇帝对她的态度完全不像是一个帝王对待宠爱的妃子,简直有点情根深种的意味了!她心乱如麻,他却抚着她的脸颊轻轻笑了,“朕刚刚听到你叫了我的名字。”叶薇一愣,有片刻的茫然。适才她从噩梦中惊醒,惶恐不已的时候,好像确实喊了句什么。似乎是……贺兰晟?意外一个接一个,她有点应对不暇,“陛下,臣妾失仪,请您不要见怪……”他阻拦了她想请罪的动作,长臂一伸便将人圈在怀中,“朕本来就没有怪你。说说,梦到了什么,为何唤我?”他从后面拥住她,心房贴着她的脊背,guntang的热度让人不安,“臣妾……臣妾只是梦到了刚入宫的事情。我被苏氏施以脊杖,性命垂危之时就盼着陛下前来解救。我也不知怎么会唤了您的名讳……”他低声念道:“贺兰晟……很多年没人这么叫过我了。记忆里,好像还是七八岁时在传睢,王府的伴读无法无天,有次与我吵架,脱口唤了这么一句——就算是他,也被管家杖责了二十大板,此后再不曾逾矩。那晚在太液池上,你唤过我子孟,如今想来,好像还不如适才直呼其名来得有趣。再叫一次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