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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的话,需要给彼此一个消化的时间。那些感伤,那些遗憾,那些不得已、爱恨纠葛,就让它们在这一刻活过来,然后全部都灰飞烟灭好了。明媚春光透过薄如蝉翼的窗纱,半莹半明,稀稀疏疏地洒了进来,投下几近虚无般的浅淡影子。在墙根儿的一个小角落,放着一尊镀金的双耳梅花鼎,里面的香屑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屋子里一片宁静似水。而后每一次,徐离回忆起这个宁静的春日午后时,都能够清晰想起这一切,每一个细节,----她的声音,她的样子,她语气温柔说过的那些话。世事瞬息万变、起伏无常,唯有回忆才能永恒。时间在两人之间穿梭流动,像是很漫长,似乎过了一百年那么久,又好像很短暂,只是短短一眨眼的功夫,一点一点悄悄溜走。不知道过了多久,徐离终于开口。“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勉强了你的心意。”不勉强,但却可以叫你回心转意,然后底下话锋一转,声音冷厉,“如果叶东海三年不娶。”三年里,可以发生很多事了,“我就……,让他来见你。”三年?顾莲静静默了默,良久才道:“也好。”一则徐离不会答应自己离开,只能听从他的安排;二则不知道叶东海心意如何,万一他以自己为耻,根本就不愿意见呢?其实不论是现在,还是当初徐离把自己救下来的那天,都已不能直接回去,古代的名节大于一切,自己已经是说不清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现今还要看看叶东海是什么意思,毕竟就算自己换了身份,要回叶家,也得他能够消除心中芥蒂,愿意接纳自己才行。否则的话,那还不如不回去呢。不是自己信不过他。试想换做徐离,若是薛氏被别的男人救了,又是数月未归,他心里会怎么想呢?徐家的人又会怎么想呢?就算是黄大石,桐娘遇到这种事,自己也不确定他会怎么做。甚至放在现代,想来也是不那么容易说清楚的。当初在安阳城外遇险,是叶东海叫段九救了自己,成亲以后,对自己也算得上是千依百顺,……或许只要自己坦言他就信,但即便他容得自己,叶家的人呢?更何况,现在连叶东海的心意都不知道。如果丈夫都不相信自己,那么在叶家的日子肯定过不下去。所以先看一看,叶东海是否愿意为自己守孝?他若是肯,就说明心里还是有几分情意的,然后再看他待七七如何,如果不错……那时候,或许可以见上一面。假如他还愿意相信自己,愿意娶这个“继室”,自己就拼着叶家的压力,回去逆境之中照顾女儿,----正所谓,为女弱为母则强!他若有情,自己当然有义。他若无情,自己肯定也会不择手段。“叶家的事我没有把握。”顾莲无奈一笑,说道:“如果可以,先替我找一处清净的地方,能够知道七七的消息就行了。”实在不行的话,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也挺好的。“我会安排的。”对于徐离来说,私心并不愿意她回去叶家,好好安排,最好是让她再也想不起叶东海,他道:“你只管好生养着身体,将来……,我自会想办法替你周全,护你一生平安。”一生平安?一世安宁?忽然间,顾莲有些不敢抬头看他了。----这份情自己永远都还不起。******徐离出门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擦黑了。两个人居然说了一下午的话?!邓氏心情真是难以言喻,----要不是里面没有任何动静,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些什么苟且的事了。借口端茶进去看了一回。顾莲神色平静、衣衫整齐,就是似乎眼睛比平时亮一些,但是看不出红肿,----其实她这番小心机是白费了。以徐离心思的慎密,怎么可能让别人瞧出什么端倪?早在之前两人就把话说完了,正是为了让顾莲眼睛消去痕迹,才多坐了会儿,刚好屋里也有水,冷水敷一敷很快便就散开。顾莲坐在窗户边,吹着风,无意间摸到脖颈间的红色细绳,……那天要不是季先生的玉佩挡了一下,自己只怕已经透心凉了。大劫,玉佩挡灾,没想到原来是这么解的。低了低头,伸手把绳子给摘了下来。单独挂一条绳子有点不伦不类,索性挽了几圈,缠在手上,----玉佩虽然没了,红绳子也应该能辟点儿邪吧。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季先生一面,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此时安阳城内的叶家后宅里面,一片灯火通明。“如何?!”叶东海紧张地盯着季先生的脸,希望他说点好消息出来,又怕他会叫自己再死心一次,连连摆手,“先等一等再说。”段九早就伸长了脖子,只是不便催促。叶东海稳了稳心神,“好了,说吧。”季先生得了消息,大老远从漳州一路风尘仆仆赶来,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占卜顾莲的生死,----结果不算太坏。“奇怪,生机似断未断……”季先生皱着眉,摇了摇头,似乎他也看不大懂,又让叶东海抽了一回签。批语是,----拨云见日,水落石出。段九啐道:“搞半天,就整出这么一句话啊!”叶东海是很相信季先生的,不理会他,一脸欣喜问道:“就是说,莲娘还有可能活着?!那……”他想问一句该怎么去找,忽然顿住了。这一次徐家北上攻打京都,虽说萧苍只剩下一些残部,并非恶仗,但是幽州和京都距离甚远,消耗的军需绝不是一个小数目!徐离却只要走了高管事等几个人,让自己在家守孝即可。----他是不是不想见到自己?不管如何,季先生的这一卦都代表了希望。“东海。”季先生看着他,忽地问道:“你先别急着高兴。”神色认真,“我想问,要是莲娘能够活着回来,你打算怎么办?”叶东海一时不解,“什么怎么办?”季先生觉得他神智不太清醒,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毕竟当初是徐离跳下河去救她的,你当真不介怀?而且她又失踪了这么久,你还是不介怀吗?甚至有可能,她和徐离一直有瓜葛呢?”摇了摇头,“这些……,你都想过吗?”叶东海目光微闪,一时间沉默不语。是啊,自己一直盼着妻子活着。可若是她真的还活着,彼此间又该怎么面对?季先生问的那些话,一个一个,都是不能回避的问题。在徐离策马出去的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