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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在家中停灵了。若是误了差事,老爷发起怒来,叫他们自己去回话。”如素答应着,走去传了话,又回来服侍姜红菱梳头穿衣,嘴里便说道:“也怨不得合家子没人将太太放在眼里,这哪里有个太太的样儿呢?倒三不着两的,行事也是颠倒。”姜红菱说道:“她便是这么个脾气,不然怎会落得老太太老爷都不待见?”说着,就罢了。一时梳妆已毕,她也不及去吃早饭,便带了两个丫鬟出门,一路往上房馨兰苑行去。才走到馨兰苑门外墙下,就听窗子里苏氏扬声说道:“一个姨娘罢了,又是戴罪死的,也配用的上桐木的棺材?!”话音才落,就听顾婉说道:“太太也少言语几句罢,人都死了,争这个做什么?嫂子这般处置,必定有她的道理。”苏氏便哼了一声:“她的道理?她是越发做的了主了!”姜红菱听在耳里,也不言语,抬步就走上台阶,迈进了门内。门上丫鬟连忙通报:“大少奶奶来了。”屋里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皆不言语。姜红菱穿堂入室,走到日常苏氏起坐之处,果然见苏氏坐在炕上,手里拿着一只五彩瓷钧窑盖碗,顾婉坐在地下一张鸡翅木拐子方凳上。一见姜红菱进来,苏氏脸上便有几分不好看,顾婉倒连忙起身,与她嫂子问好。姜红菱同顾婉寒暄了几句,便走到炕边,向苏氏道:“早起便听外头人说起,说是太太不叫姨娘用那口棺材装殓的?”苏氏见瞒不过去,索性说道:“是我说的又怎样?儿媳妇,我说你也忒自作主张了。老太太宠你是不假,但凡事也该知道些规矩。李桐香就是个姨娘,半拉主子罢了,又是戴罪死的,哪里就配用得上那么好的棺材?这事儿传出去,岂不叫人看笑话?”姜红菱浅浅一笑,晓得这太太又弄起性子来了,一字一句说道:“老太太的言语,李姨娘虽是戴罪死的,到底也与府中cao劳了一世,总还有些苦劳。人既死了,这些旧账就都了了。何况,还有三爷同三姑娘在,总该给她几分体面。这身后事,就好生办一办。昨儿儿媳就打发人上街去看板材,通江州城棺材铺子里找过来,没有合适的。那口桐木棺材倒是现成,板材上好,规制又不出格。放着也是放着,不如用了也罢。老爷也有话放下,说这横死的人留在府中过于晦气,不叫在家中停灵。尸身打捞出来,立时装殓了拉到家庙里去。这一时半刻的,上哪儿寻棺材去?太太若不肯呢,我也不管了,凭太太怎么处置都好。只是老太太、老爷问起来,还请太太自去回话。”第76章苏氏面上一阵难堪,顾王氏与顾文成都不待见她,她去不过徒惹一场是非,白白挨上一顿训斥。如今她在这家中,甚而还不如这寡媳受人敬重。偏生顾婉又在旁说道:“太太别弄性子了,嫂子说的有理,这会子功夫,上哪儿另寻口棺材去?既是老太太亲口吩咐下的,何必硬碰这个钉子去?”苏氏被女儿数落了几句,心中越发焦躁起来,张口就斥道:“小蹄子,连你也搬弄起口舌来了。我是你娘,这儿有你说话的余地?”顾婉无端被母亲骂了几句,心中委屈,就在一旁坐了,再不开口。苏氏便向姜红菱说道:“我也不去跟他们说,总之这事儿不能这样办。既然如今府里是你当家主事,合家子人都夸你精明能干,这府里离了你就成不得了,总不至于连这点子小事都处置不好罢?”姜红菱也算同她打了一世的交道,熟知这太太的脾气,面上勾唇一笑:“太太既是这般说,我也无法可施。我是家中的晚辈,自然不能违了太太的吩咐。”说着,竟也不再理会苏氏,扭身出门去了。苏氏不料她竟头也不回的去了,气的鼻子也歪了,好半日才说道:“谁家的儿媳妇,这等有规矩。婆婆跟前,要走连招呼也不打一声!”顾婉坐在凳子上,看着她娘搬弄口舌,一声儿也不出。半晌,她想了一会儿,方才说道:“李姨娘的丧事,是老太太亲口许下的,老爷又吩咐不叫在府中停灵。太太这样拦着,只怕他二老有话说。”苏氏听了女儿这话,心中微有不安,嘴上还强道:“我便不信了,一个小老婆死了,还要风光大葬不成?我难道连这点主也做不得了?既然府里人都说她能干,便让她想法子去!横竖我是不答应的!”原来,苏氏性格懦弱,从来喜好欺软怕硬。上一世,有李姨娘压着,她便只有受气的份儿。今世,李姨娘死了,她便自谓总可扬眉吐气了。虽则除掉李姨娘一事,几乎全是姜红菱一人所为,但在她眼中,姜红菱不过是她的儿媳,自然要事事矮她一头。她被李姨娘欺压了半辈子,这会子李姨娘死了,又是戴罪而亡,她便一力要在丧事上大做文章,好讨回一程。姜红菱踏出馨兰苑正堂大门,遥遥便听身后苏氏的喝骂之声。如素就在一旁忍不住嘀咕道:“这太太也当真不识好歹,李姨娘活着的时候,老鼠见猫也似,谁认她是太太呢!若不是有奶奶,她还能有几分颜面?如今好了,奶奶收拾了李姨娘,她倒摆起了太太的架子来了!”姜红菱浅笑:“她自认是我婆婆,自然是要端着架子的。”如素也不避人,还没出院子,便啐了一口,满院子的人都看在眼中。她问道:“奶奶这会子去哪儿?”姜红菱看了看日头,说道:“去松鹤堂,老太太想必没吃早饭呢。”主仆两个出了大门,逶迤往松鹤堂行去。走到松鹤堂时,丫头春和正在院中扫地,见姜红菱进来,忙忙丢了扫把,跑回去通报。姜红菱在松鹤堂是走熟了的,也不问人,抬步上阶,就进了正堂。堂上空无一人,她心中知情,掉转步子,走进了次间。顾王氏一身家常旧衣,盘膝坐在炕上,手中握着一串玫瑰念珠,不住转动,嘴里喃喃念着佛经。炕边立着一个明艳少女,身上穿着一件粉色丝绸绣花领抹对襟单衫,下头一条百蝶穿花杭州绉纱裙子。人虽不大,却被衬的如花骨朵也似的娇嫩。姜红菱心知肚明,这便是顾王氏的私生外孙女儿,面上便也不怠慢,微笑问道:“霜儿跟了老太太,越发出落的好了。”那丫头脸上微微一红,垂首轻声说道:“回奶奶的话,老太太与我改的名儿,我如今叫婷儿了。”姜红菱便笑道:“老太太果然疼你,到了这儿就给你改名了,连新衣裳也穿上了。”婷儿那畏手畏脚的毛病尚未改过,听了这话不知如何去接,只低头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