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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相处一会儿罢。雨势不减,唰唰的打在如素头顶的斗笠之上,她提起灯笼走到了路旁,静静等候。姜红菱心神渐宁,抬起头来,睁着一双水眸,低低问道:“天黑雨大,你怎么过来了?”顾思杳抚摸着她的脸颊,抹去了她颊上的泪水,望着水汽氤氲的双瞳,眸色幽深:“听闻这边出事,我怕你招架不来,所以过来了。”姜红菱破涕为笑,白皙的脸上兀自沾着几滴泪水,仿佛雨后的玉兰花瓣,光润莹滑。因着才哭了一场,嗓音不似平日里的脆亮,却添上了一抹甜润,她语声哝哝道:“你就这般小瞧我不成?何况,你来了又能怎么样呢?没得叫人生疑。”顾思杳看着她,嗓音带了几分暗哑:“你能干是你的事情,我来是我的心意。”雨夜幽暗,那张菱唇却格外的红润亮泽,妩媚诱人。顾思杳只觉得胸中燥热,深吸了口气,便垂首覆了上去。姜红菱微微一惊,又旋即平复了下来,双眸微闭,平静的接受着他的吻。柔软却又略带着几分粗糙的薄唇覆盖在自己的唇上,反复的碾压摩擦着,灵巧有力的舌探进了自己的口中,摩挲挑逗着。风大雨急,冰冷的雨夜之中,那两片薄唇,便是唯一的温暖。热度自他的唇上传来,也点燃了她的渴望。她藕臂轻伸,揽住了顾思杳的脖颈,仰起头,更将唇送了上去。两人缠绵了片刻,方才分开,几缕银丝黏连着,二人不觉相视一笑。姜红菱便自怀中取了帕子出来,擦了擦口角,方才垂首微笑:“咱们这样算什么?偷情么?”顾思杳长臂一揽,将她紧搂在了怀中,抚摩着她头上的云鬟雾鬓,低声说道:“我倒想正大光明的和你在一起,能好生的护着你。而不是像这样,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姜红菱偎依在他怀中,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星眸微阖,轻轻说道:“有你这句话,已经是够了。”两人亲昵了些许时候,眼见时候不早,也恐夜长生变,便即分开,就要各自回去。临行之际,顾思杳叮嘱道:“李姨娘身故,顾忘苦那厮只怕要疯狗乱咬了,这两日留神,别叫他伤着你。你也略忍耐几日,那厮跳不了多久了。”姜红菱浅笑:“我都晓得,他奈何不得我。”说了几句闲话,两人分手,各自归去。顾思杳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回身望着那窈窕身影远去,没入雨帘之中,方才抬步往西府而去。姜红菱回至洞幽居时,已是子夜时分。院中灯火寂灭,人声不闻,她拾阶而上,在廊下脱了斗笠蓑衣,换下脚上的木屐,另换上绣鞋,方才踏入屋中。走到堂上,却见桌上一灯如豆,屋中一片昏黄,如锦正倚在桌上打瞌睡,如画竟也在旁陪着。一见姜红菱回来,如画连忙迎上前去,陪笑道:“奶奶回来了,这一去辛苦。外头风雨大,怕奶奶受了凉,炉子上炖的有姜汤。奶奶吃一盏,也去去这寒气。”姜红菱知晓这婢子素爱偷懒,这会儿见她如此殷勤,心里也猜到了几分,浅笑问道:“怎么,心里害怕?”如画脸上一阵抽搐,看了看外头漆黑的夜色,缩了缩脖子,嗫嚅了一阵,终究没说出话来。将一个大活人投下井去淹死,她长了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姜红菱面上浅笑,不再理会她,只吩咐如锦叫醒如素:“都回去睡下罢,今夜着实辛苦了,不必你们服侍。”说着,扭身向内室行去。如画在后头,呆看着那纤细的腰肢摇曳而去,晃进了里屋,终是不见了。自打姜红菱进府以来,她头一次对这个守寡的大少奶奶从心底里的生出了敬畏与恐惧。李姨娘在府中风光了十多年,就是太太也被她踩在脚下,老太太信她,老爷宠她,她又生下了一个少爷一个小姐,地位可谓极是稳固。就是这样一个人,照样折在了姜红菱的手中。自己背着她,去和顾忘苦勾搭,当真能落到什么好处么?一股寒意,自她心底升了上来。一阵冷风卷着冰凉的雨丝打门外扫了进来,吹得她身上打了个寒噤。她连忙过去,将门板合上,连棉门帘子也放了下来。外头凄风苦雨,又似有鬼哭之音,如画一阵瑟缩,慌忙走回了住处。姜红菱回至内室,在梳妆台前坐了,卸去头上的簪环,放下满头的乌丝。看着那菱花镜中的如花人面,娇艳如初,却又仿佛添上了一抹狠厉。她的手上,已染上了旁人的鲜血,再不复当初的清白了。微微出了会儿神,忽见如锦走了进来,手上提着一只黄铜壶。姜红菱也不回头,淡淡说道:“叫你去睡,怎么又来了?”如锦笑道:“外头下雨,奶奶这一路回来,怕着了风寒。才烧下的滚水,给奶奶烫烫脚,一会儿再灌个汤婆子。”姜红菱停了停,浅笑道:“还是你们贴心。”如锦便如前所说,服侍着姜红菱洗脚睡下,一夜无话。隔日天亮,风雨已停,院中芭蕉叶子不住的滴着雨水。姜红菱昨夜熬了半宿,今日醒的也迟,尚在睡梦之中,便迷糊听见外头有人声吵嚷。就听一女子道:“这是昨儿奶奶吩咐的,你们敢不依么?”另一人道:“好jiejie,你也别为难我了。我就是不敢不依奶奶的吩咐,这才过来回话。你且让我进去见奶奶一面。”那女子鼻子里哼了一声:“奶奶还没起身呢,昨夜累的狠了,今儿可要好声歇歇呢,谁敢进去叫她起来?”姜红菱听得分明,心里不觉一阵恚怒:谁敢在我这院中吵闹?想着,登时醒转过来,自床上坐起,便向外呼喊丫鬟。如素听见,连忙进来,笑道:“原来奶奶醒了,还当奶奶要多睡会子呢。”姜红菱便问道:“如锦在院中同人吵些什么呢?”如素上前,一面跪地替她穿鞋,一面说道:“还不是李姨娘的后事,今儿一早,府里的下人就把她尸身打捞起来了。老爷说这横死的人留在家中晦气,不让在府中停灵,立时就要送到家庙中去。得亏昨日奶奶有吩咐,叫用库里的桐木棺材,不然这会子上哪儿寻板材去?只是太太不知从何处听到了消息,使人拦了下来,说什么也不肯叫李姨娘用那口棺材。”姜红菱心念微转,登时明白过来,不觉轻轻嗤了一声:“人都死了,还纠缠这个做什么?生前比不过,死后定要讨回来。”说着,便即下地,走去梳妆打扮,又吩咐道:“去外头传我的话,还照着昨日一早吩咐下的办。装殓了,就速速拉到山上家庙里去。人若有拦的,便说是老爷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