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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堪低下头去,再不敢往老太太那儿望一眼。老太太活到这个岁数上,什么样的把戏没见过,虽道世上无巧不成书,但这也太过巧合了些。陈淑前脚刚进了祠堂,今日便就咳了血,平日里见她活蹦乱跳的,也不像有病的模样。仔细一想,不过是陈淑的一出苦rou计罢了。“大哥儿,你也跟着去看看,若是真有什么毛病,便治一治吧。”陈珂忙恭身应是。一时,众人散去,红珠端了盅参汤进来,伺候老太太用了。正文第二十五章下徽州(一)陈夫人来时,陈锦正坐在廊下。因今日有了些太阳,总是闷在屋里也不好,瑞儿与音夏两个便端了桌椅出来,上面摆几样阿风做的点心,再沏一壸陈锦爱喝的茶。只是无酒,难免有些小缺憾。陈锦坐在椅子上看院里几个小丫头扫雪。雪融时最冷,今日她却感觉不到寒冷。手上又开始痒,也不能挠,只得忍着。好在瑞儿是个活宝,与音夏两个人学着戏本里演了一出欢喜冤家,倒让她转移了些注意力。陈夫人的轿子停在院门口,瑞儿与音夏两人正好演完一出,忙迎出院子将陈夫人接进来。“天儿这样冷,囡囡怎么在外面坐着?”陈夫人急急走来,一张保养得宜的脸在白雪映衬下愈发美艳。陈夫人年轻时该也是美丽非常的,否则哪里会有陈锦这样的女儿。陈锦站起身给她见了礼,问道:“阿娘怎么来了?祖母处的事毕了?”陈夫人点点头,索性也在陈锦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轻声道:“刚刚丫头来回说陈淑咳血了,这事儿便也只能先到这里了。也不知陈淑是怎么了,好好端地竟咳起血来,我看她平日里好好的,莫非是吃食方面出了什么差子?”“阿娘真相信陈淑咳血?”陈锦歪着头看她,笑问道。陈夫人摸摸她如玉的脸颊,“囡囡可是想到了什么?”陈锦续道:“咱们府里,就吃食这上面是最让人放心的。陈淑虽是被关进了祠堂,但到底是嫡出的小姐,哪个这么大胆敢往她的饭食里下药?再说,东府里的人都是大娘一手挑的,大娘平时处事虽有失偏颇,但到底是主子。由此来想,陈淑因吃食咳血的可能性不大。”“果真是苦rou计。”陈夫人叹了口气。陈锦道:“倒也还有另一种可能。”陈夫人忙问:“什么?”陈锦微微一笑,“陈淑弄死了那么多丫头,难保没人对她恨之入骨,偷偷在吃食里下药也是有的。”陈夫人一惊,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陈锦见她怔忡着,安慰道:“阿娘也无需想这些烦心事,咱们西府跟东府到底不同,过好自己的日子便好。”陈夫人回过神来,欣慰的拍拍陈锦,“我家囡囡长大了。”随即叹息一声,“我只怕这只是个开始,咱们陈家顺风顺水了两代人,到了咱们这里,有没有变数还未可知。你jiejie快要回来了,阿娘只望你跟你jiejie好好儿的,就什么都不在意了。”“阿娘此次接大姐回来可还顺利?”陈夫人道:“那霍钟七七刚过,我想着过些时日便去一趟霍家,把眼下这些事说一说,想来霍家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他们想要什么咱们尽量给便是了。”陈锦点点头。陈夫人没一张口便说给多少银钱,自然也是深明霍家的丧子之痛,这一条陈夫人确做得很好。只是这个年节霍家肯定是过不好了。望着陈夫人微微沉凝的脸庞,陈锦想,霍钟之死的真相要瞒她一辈子才好。过了片刻,陈锦道:“阿娘,我有件事想跟你说。”这似乎是陈锦第一次这样慎重地对自己说有事,陈夫人不免也严肃起来,“囡囡有事尽管告诉阿娘。”“自从狱中回来已有一月时间,这一月里,每每伤痛不眠时,总想起老家的山山水水。想着轮回因果,命里劫数,此次虽是我的劫,但好歹是度过了,我便想着回去老家看看,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前世她是不会说这样的话的,凡事提剑打一场便好了,做人何必那么多弯弯绕绕。但今时不同往日,从前她是元修的近身护卫,是活在他身后的影子,她不用参与后宫斗争,她要做的是替元修清理前朝的背逆之臣。现在,她是陈府的二娘子,没人会跟她提剑厮杀,也没有人敢。她不能改变周遭的一切,便只能让自己改变,去适应这一切。陈夫人想起陈锦遭受的这一切,不禁又落下泪来,轻握着陈锦的手腕,“囡囡想回老家看看也不是不可,只是此去徽州路途遥远,天气寒冷路又难行,你的手还未痊愈,阿娘实在不放心。”陈锦宽慰道:“阿爹和大哥年年初六都会回老家祭祖,我便跟着阿爹回去,阿娘还不放心吗?况且,钟大夫说我这手快要大好了,咱们陈家的女儿虽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但总归不能一辈子娇柔软弱。说到底,以后的路还是要自己走的,温室里的花养得再美再尊贵,哪里有那风吹雨淋后顽强生长的花朵来得可贵?”陈夫人看着女儿说话时坚定的眉眼,突然觉着陌生起来。如今大户人家的女儿,虽也抛头露面毫不遮掩,但终归是花儿一样娇养着的,就连陈夫人自己做女儿时亦是爹娘惯着的。所以陈锦的这番言论让陈夫人十分诧异,养在深闺中的女儿怎会有这样不同旁人的想法?这些时日陈锦的言谈举止陈夫人不止留心过一次,自从前的软弱可欺到如今的从容淡然,若说改变,这种改变却太过彻底了些,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陈夫人脸上神情数次变化,陈锦静静看着,她知道以陈夫人的聪慧定会想到她与从前的陈锦大不一样,但是没有证据,所以陈夫人大概只是会疑心一段时间,过了便好了。陈夫人看着眼前面容沉静的女儿,心中有再多想法猜测,也不及女儿眉间那一缕若有似无的愁思,再看那裹得如蚕蛹的十指,哪里还想得那么多。陈夫人叹口气,说道:“既然要去,那阿娘便趁这段时间为你好好准备准备,此次徽州少则一月,穿的用的可不能短。再则你这手到那时虽是好了,但还是得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