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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还不快过来站好!”霍时英摸摸鼻子走到台阶上和霍时嘉站到一处,初夏里的夜风带着凉爽,最是舒服的温度,霍时嘉却还是披着一件披风,有风吹来不时的就咳嗽几声,霍时英扭头看着他,霍时嘉也正好转头看过来,忽然皱着眉头就在她身上一顿乱拍,把藏在她衣襟腰带里的碎屑都扫了个干净。霍时英问他:“有信了吗?什么时候能到?”“刚才亲卫来报,已经出了宫门了,约有半刻钟就能到了。”“晚上宫里不设宴了?”霍时嘉抬头瞟了她一眼:“明日戌时宫里设大宴,连后宫都要设宴,内命妇也要参加,你也有份,就是不知道你要去哪一头。”霍时嘉带着点玩笑的意思调侃霍时英。霍时英皱皱眉,没接话反而问道:“有什么消息传回来吗?”霍时嘉转过身,两人并肩对着府门前的夹道,他理了理袖口,才道:“父亲,在午门就把帅印交上去了。”霍时英点头:“原是应该的,大元帅本就是战时临危受命的一个封号,打完仗了是要交回去的,不然反倒落了个居兵自重的嫌疑。”霍时嘉扭头瞟了她一眼又道:“他把凉州兵马总督也一并辞了。”“哦?”霍时英眉梢一挑微惊,也扭头看向霍时嘉:“他怎么说的?”霍时嘉把两手拢到袖筒里,慢悠悠的道:“他说久居边关落下了寒腿之症。”霍时英哂笑,霍时嘉撇她一眼:“他受伤了。”霍时英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怀疑的看向霍时嘉。“不是装的,是真的,一箭贯胸,下马参拜都是被人架着的。”霍时嘉停了一下又道:“两月之前,他亲自带兵出关打了一仗,屠尽河套草原上的十多个部落,逼得羌族整个王庭迁移至漠河以北。消息是半月之前才传回军部的,你最近天天不在家,我也没告诉你,应该就是那时候受的伤。”霍时英愣了片刻,咂咂嘴道:“他这回算是如愿了,被他这么一打,西北至少五十年没有战事了,在他这一辈和我这一辈朝廷都不会动兵了。”兄妹两静默了一会,霍时英忽然想起来又问:“诶,羌人没派人来和谈?”“来了,人家本来在颍昌府一败,新王刚一继位就派信使来议和的,但他把来使杀了,然后就带人杀出关去了,就因为这事他已经被人参了。”霍时英缓缓道:“是要打的,把他们彻底打趴下了条件才好由我们开,这次来使跟着来了吗?”“没有,是跟在后面来的,说是还有半个月进京。”“知道是谁参的他吗?”“御史台的童之周,原先在扬州做过道台,韩林轩在扬州做了十年太守,两人共事过十多年。”霍时嘉点到即止,霍时英低头皱眉,半晌无语,霍时嘉看她两眼问道:“可是有什么缘故?”霍时英回看他没有回答他反而问道:“皇上对他的请辞可说了什么?”“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说稍后再议,一概挽留的话都不曾说。”霍时英沉吟:“这稍后再议怕是就是同意了,这样也好,最近王寿庭带着人去了颍昌府借着这次安置流民,从新整合户籍的机会,又开始始推行他的地丁合一之制,看那意思是要在三州先推行,然后延伸至全国,焦阁老说他行此事时机倒是对的,但成事却难的很。朝中上下被这次大胜掩盖着,表面上是一片欢腾,其实下面正暗流涌动,霍家军功显赫,在军中关系盘根错节,还有十二万凉州边军,皇帝不能动我们家,但父亲开战之前在三洲抢粮,还有这次瞒报军情,私自出关一战,都会受人以权柄,会有人拿他出来做文章逼皇上废止地丁合一的推行。”霍时英稍一停顿又道:“父亲倒是看得很清楚的,他这一退给了皇上一个台阶下,他自己远离了是非,也保全了自己,就是……他这以后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的,我们家可能也躲不过攀高踩低之辈的落井下石之事。”霍时嘉静静的听霍时英说完,然后回头看向他身后王府大门上高高悬挂的越王府的匾额,片刻后他转过身来再看向霍时英道:“我裕王府是自本朝开国百年来唯一的异姓封王,历经五代,嫡传一系子孙代代镇守边关,不曾出过沦丧败德之辈,我辈虽不贪恋这富贵,但家门不能败落了,我虽疼你但霍家的这一代只能靠你了。”霍时嘉话语里带着铿锵之意,霍时英也回头看庄严巍峨的府门上高悬的匾额,仿佛在灯火下看见她爷爷正笑眯眯的望着她,她转身低下头轻声道:“我知道。”兄妹皆是沉默,王府门前气氛肃穆,待到酉时三刻之时,远处的终于传来马蹄之声,声音渐隆,三十六骑列队小跑而来,蹄声杂乱而不见仓促,众人翘首望向来路。马蹄踏在石板路上,隆隆而来,终于在转弯处黑甲红襟亲卫兵踱马而来,带着铿锵的金属撞击之声闯入人们的视线,周通率众仆役跪拜阶前,霍时嘉举手过头弯腰低头行参拜之礼。唯有霍时英直挺挺的站着,看着四队九列亲卫骑簇拥着中间的霍真缓缓来到跟前,显得尤为突兀。众亲卫来到府门前,豁然从中间散开,让出中间的霍真一直策马行至阶下,一阵金属撞击之声,三十六亲卫随霍真下马。霍真一身鱼鳞金甲,头戴金盔,面色灰白,嘴唇没有血色,一脸病容,他最先去看霍时英然后咧嘴就笑起来,他说:“英,爹回来啦。”父女两阶上阶下对望着,霍真笑眯眯的,霍时英看着他那样不知怎么就想起,当时在卢龙寨的时候霍真骑在高头大马上也是这么贱兮兮的跟她说:“时英,最后一仗了,打完了爹带你回家。”霍时英眼眶有点热,今时今地他们真的都回来了,霍真走上台阶看见霍时嘉就笑不出来了。“恭迎父亲回府。”霍时嘉弯着腰,霍真伸手扶起他,很尴尬的样子,霍时英看出他几乎都要挠头了。“时嘉最近身体如何?”霍真干干的问了一句。霍时嘉又弯腰:“儿子身体无碍,倒是不知父亲伤势如何?”霍真咧嘴一笑,拍拍霍时嘉的肩膀没说话,绕开他走到大门口忽然站住双臂展开,吼了一声:“解甲!”霍时英就知道他要出幺蛾子的,好笑的看着他,自有人上来给霍真解衣除甲,随着铠甲离身他拉长了腔吆喝着道:“解甲归田咯!”吼完了扭头朝霍时英笑:“今晚吃火锅。”霍时英终于无奈的笑了出来。霍真在门口得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