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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中旬。元旦放假第一天,阿姨出去买菜的时候,顾屿就来了。当时张与乐正在看书,听见一阵敲门声,以为阿姨忘带东西折回来拿,结果一打开门就看到了门外的顾屿。他穿着黑色的羽绒服,一手拎着书包站在门口,眉眼氤氲在自己呼出的白气之中,鼻头有点儿红。“我来补习,昨天和你说的。”张与乐怔然地点点头,让开了路,“你先进来吧。”他迈开步走进来,钻进书房带来一身冷气,他看了看书桌上摆着的书,问,“你在看书啊?”张与乐跟过来,“嗯。”顾屿点点头,没说话,把书包放在了之前他坐的位置上,站定望着墙边的书柜没动。张与乐在一旁看着,坐下来问道,“……我们现在开始?”顾屿回过神儿,“好。”说完坐了下来。“你爸——是想让你考进班级前三十对吧?”张与乐看着对面的顾屿开口问道。“嗯哼。”张与乐有些犹豫道,“你带来上次月考的成绩单吗?”“……没有。”张与乐拧眉,“那……你上次多少名?”顾屿顿了顿,有所顾虑却依旧坦言道,“五十一。”全班也就五十几个人,估计是倒数了,现在距离期末考试也只有半个月,半个月要想考进前三十,这难度并不低。张与乐斟酌了下言辞,“我结合你的实际情况和时间来看,我觉得难度有点儿大,坦白说,我也不是很会教人,你别对我抱太大希望……”“我相信你。”顾屿忽然开口,视线不偏不倚直直地落在张与乐身上。张与乐一愣,感受着顾屿直勾勾的视线,一阵心慌之下忙低下头翻开了书本,“那我们开始吧。”“好。”之前教顾屿的时候,张与乐就深有体会,顾屿很聪明。听说,他初中成绩还不错的时候,也是那种经常不听课考试依然比别人考得好百倍的人。真是令人嫉妒。不过被信任是有压力的,何况这个成败将决定顾屿之后能不能顺利成为音乐生。因此,张与乐元旦几天都兢兢业业地给顾屿打基础,顾屿也十分认真。就连顾奶奶都时常打电话给顾叔叔夸赞这顾屿这一巨大变化,然而顾叔叔每次都冷哼一声,“这算什么,我要看到结果!”口是心非。毕竟他们父子两上次吵架过后还没跟对方说过一句话。元旦张与乐被顾奶奶邀请去他们家吃饭时,还看到墙角的阴影里趟着那把破碎得不成样的吉他。学习里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张与乐和顾屿两人都相安无事,关系没有变好,也没有变差。可张与乐能感觉到,顾屿对她没了之间的自在,有时候还会时常望着她出神儿。甚至偶尔还问一些不相干的话,比如她喜欢看什么书,她喜欢怎样的音乐,她喜欢什么歌手……总之,两人就在学习和偶尔平淡无趣的唠嗑中,度过了四五天。放完假、悲催地去上学、上课、下课、很快又是一个快乐的周五。张与乐按照往常的习惯,坐在书房里写作业等顾屿来。那天张天国和阿姨都不在家,张与乐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顾屿来。终于在晚上七点五十左右,等到了顾屿。他背着一把大大的吉他站在楼梯间的阴影里,撑着膝盖揣着白气说,“那个……我今天要去演出,可能补不了习了。”张与乐扶着门框,善解人意地点头,“好,那你去吧。”“……嗯。”顾屿似乎有点儿不大情愿,说话的时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张与乐,仿佛还要说点儿别的似的。张与乐被看得有点儿尴尬,她僵笑着,牵强地挥了挥手,“那……拜拜?”没有回应。顾屿沉默地望着她直起身来,抿了抿唇,忽地视线从张与乐的眼眸向后移,扫了一眼客厅,道,“你家没人?”答非所问。张与乐被问得一愣,“对、对啊,我爸爸和阿姨今晚都去外地了。”话音一落,张与乐有些惊讶地看见顾屿眼睛亮了一下。他压着唇角矜持地抿了抿唇,片刻后道,“你要是没事儿的话,要不要跟我去看看。”他补充道,“杨……我们乐队的人走在那儿。”张与乐看着他考虑了一会儿,迟疑地点点头,“……好呀。”顾屿带着张与乐一路坐公交来到了旧日清吧,到的时候已是晚上八点半。陌生的环境,周围那些看上去就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让张与乐感到新鲜的同时,也有些不自在。她只能紧紧地跟在顾屿身后,不断地在心里后悔,在家门口的时候为什么鬼使神差地答应了顾屿。是因为顾屿那双黑亮亮让她无法直视的眼睛,还是他眼神里若有若无的复杂。张与乐不清楚,只是默默地跟在顾屿身后。就像那晚,看着五颜六色的灯光打在他的头发、侧脸、和衣服的褶皱里,光影都恰到好处。终于,最后顾屿带着她一路西弯东拐地绕开晃动的人群,来到了一处较为安静的座位区。那块区域离舞台很近,茶几上一堆乱七八糟的酒杯,可沙发上却只坐了一个人。一个正翘着二郎腿低着头打游戏的胖子。穿着特大号大红色棉袄,像个花球。嘈杂声中,顾屿回头弯下腰凑在张与乐耳边道,“等一下。”说完他朝那边儿那个胖子走去。也不知道顾屿说了什么,那个胖子看着顾屿的视线忽然就后移朝张与乐看来。那眼神儿像是看某种新奇事物一般,冒着邪光。接着顾屿又和他说了几句,这胖子眼神才稍微正常了点儿。“我和他打好招呼了,你就坐在这儿看,等我演出完就送你回去。”顾屿交代完三两步跨过来看着张与乐道。“好。”“那我去了。”张与乐点点头目送着顾屿消失在昏暗的光线和人潮里,等完全看不到了才找个距离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这时那边那个花球忽然放下手机,凑过来热情地给她递了杯茶。“来来来,瞧小jiejie这样应该不喝酒吧,那喝茶。”张与乐怔怔地接过去端在手心里,是热的,她用冰冰的手心磨搓了几下,礼貌地微笑,“谢谢。”“唉!不用!”花球格外热情。张与乐笑,片刻后见花球还偏头望着自己,有点儿不自在了。“你……还有事儿吗?”花球嘴瞬间咧得更大了,满脸八卦,一副抑制不住好奇心的模样问她。“诶,我就想问一下,你和顾屿什么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