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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不是为了断送戎马生涯,而是,倘若允许,他宁愿那柄剑永世不见天日。可惜事与愿违,天下太平总是如此短暂,偏有人要兴风作浪为害一方。过了未时,皇帝派来的宣旨钦差才姗姗来迟,原来竟是冉横刀。冉秦正巧睡醒了,日头还有点刺眼,他遮着一双眼瞧去,只见冉横刀骑着一匹神骏的枣红马,着一身蟹红铠甲,披坚执锐,腰间悬着一柄大长刀,但比起几年前那个行事上蹿下跳、不拘章法的大舅子,成熟了许多了,至少这股气韵就像个完整将军。冉秦呵一声笑,也不知是对容恪说,还是自言自语:“小子出息了,知道利用关系了。”如今的皇帝既是冉横刀的大舅兄,又是他姐夫,齐戎当然很赏识他。但冉秦心里清楚,这几年儿子确实收敛了,要给孙儿立威,再不吊儿郎当、有天无日的鬼混了。他能走到今日,做到右都尉,不是仅凭着裙带关系,当然,远人不服则揍之仍是嚣张跋扈的冉横刀一贯行事作风。冉横刀下马来,正风正派、先国后家地开始宣圣旨。一家人,虚礼免了,但冉横刀仍旧一丝不苟地念完了,最后笑眯眯地走到了容恪跟前,将圣旨交给他,“恭喜了,留侯。”圣旨之中对容恪的官衔称谓也是“留侯”,而非“景阳王”,也就是说,新帝即位,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国家用人之际,只要容恪还愿意回来,皇帝不计较他诈死欺瞒先帝之事。降旨前,百官虽有怨言,但齐戎维护容恪啊,装傻地回复一句,“他没死,朕一直知道,朕就是懒得提。”一句懒得提,让悠悠众人闭口,谁都知道,皇帝这是揣着糊涂装明白,但有甚么办法,皇帝心眼儿多,又不像先帝那般好面儿。他的招都是明枪,谁敢不服也不行,必须将脑袋伸过来让他耍。容恪接过了圣旨,一旁,冉烟浓将有模有样也跪着的儿子抱了起来,冉横刀这会儿才注意到小外甥,而自己儿子同岁,但五官面貌实在惊艳,从小看得出美男子的底子,幽蓝的瞳,笔挺的鼻梁,还有不逊于人前的一股子桀骜,像极了容恪。冉横刀一笑,露出了一口大白牙,“nongnong,抱来给我瞧瞧。”冉烟浓指了指冉横刀,让儿子自个儿过去,“啾啾,这是娘亲的哥哥,快去喊舅舅。”啾啾早过了认生的年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当机立断,扑到了舅舅跟前,将他大腿一抱。冷硬的铠甲,他想了很久了,舅舅穿着真神气。“舅舅!”冉横刀弯腰,将啾啾抱了起来,单手竟能让啾啾趴在他的肩头,而且乖乖巧巧服服帖帖的。这几年冉横刀苦练刀法,将自己沉淀下来,安心等待皇帝重用,这是第一次杀敌立功的机会。不过,他的刀法日益精进,对容恪的不服和求胜心愈发热烈。让他的儿子趴在自己肩头,冉横刀便很得意了。容恪淡淡地瞥过了眼,不置一词。冉横刀真是不明白,小啾啾只是喜欢他那身坚硬的盔甲而已。而且还红得像螃蟹,正好他最爱。冉烟浓看着,都五年过去了,丈夫和兄长还针尖对麦芒的互相不顺眼啊。男人记仇会记得这么久远的么!冉秦蹙眉道:“你又向你姐夫讨要圣旨了?”冉横刀哈哈一笑,“这可不是我讨来的,皇上本来就属意我为阵前右将军。我这是头回上战场,还望着留侯提携提携呢。”这时小啾啾乖巧地从舅舅身上滑下去了,总感觉爹爹不喜欢这个人,他还是……离远点儿好。舅舅是外人,相处几日就不见了,爹爹能时常见,讨好谁显而易见,更何况,只有爹爹才爱摁着他打屁股。他墙头草一样的跑到了容恪的身后,抱大腿。大外甥真可爱,冉横刀哈哈大笑,走到容恪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魏都咱不回去了,五万兵马眼下都在邕州,听候留侯差遣。”容恪微笑,扫落叶似的,将冉横刀一只爪子挥开,淡淡道:“承情。”当年被瓦解的十万陈留兵,四分五裂之后,军心早散,虽然端王齐戚致力于修复几个统兵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但这么多年也没进展。他始终是外人,对于柏青等人而言,远不如容恪的威信重,他们连容恪的话都半听半不听的,更何况是齐戚。拧不到一块儿去,没两日,夷族大军忽然杀到了陈留城下,王玄率军抵御不成,错误敌军数目,被敌将斩于马下。这事着实让士卒气馁,将军白发,齐戎也不禁惋惜。但,即便如此,王猛也不肯服人,要交兵权给容恪,这是万万不能的,除非刀架在脖子上。作者有话要说: 通知:从明天开始日更一章了,因为就快要完结了,约莫中旬正文结束,几章番外会陆续发出来,新文暂定14号,开坑那天会在本文通知的,谢谢大家体谅,这篇文已经是作者写的最长最快的一篇了,以前追过作者君文的天使们都懂的2333☆、上药绵绵舍不得爹娘,哭得一抽一抽的,出发前一晚,容恪在驿馆抱着女儿哄了一个时辰,绵绵哭得声儿哑了,才缓缓睡着,冉烟浓不忍心,可绵绵在上京有的是人照顾,容恪经年不上战场,这一回又有王猛等人使绊子,她更是不能安心随着军队回魏都。等绵绵一睡熟,冉烟浓就不敢看她了,走到帐外去,对啾啾叮嘱了又叮嘱,“爹娘不在身边,啾啾要照顾meimei,不许欺负她,她想爹娘的时候……”这话冉烟浓还没说完便后悔了,啾啾自己也是个孩子而已,他能照顾什么呢,他想爹娘的时候又怎么办呢?啾啾从怀里摸出一只陶埙,是容恪亲手交给他的,他精明地扬起手里的宝贝,“我就吹这个给meimei听。”冉烟浓一怔,为儿子的懂事动容,啾啾试着给她吹了起来,才几个音,冉烟浓脸色复杂地按住了儿子的小手,“以后再吹吧。”啾啾道:“娘亲放心,儿子会把它学会的,等你们回来,我就把爹教我的拳法和打xue都学会了,也会吹这个。”冉烟浓笑着替他将小夹袄穿戴在身上,揉了揉儿子肥嘟嘟的脸蛋,“啾啾真听话。”儿子虽是个武痴,但武痴有武痴的好,至少他有事情做,想爹娘的时候便少些,虽然冉烟浓怀疑他有些说大话,但总不会比女儿更闹得凶了。啾啾和绵绵是在睡梦中与爹娘分开的,冉烟浓怕他们哭闹起来,在军中不好看。冉秦本来也要上战场,但冉横刀抢了他的行当,圣旨又只让他回魏都——这一定是清荣的意思,齐戎怕老婆才不肯让岳父去打仗。但其实姜还是老的辣,冉秦运筹帷幄的功夫比容恪要高明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