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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明霜第一次在北方过年,早起听到府内有祭祀的乐声在响,她坐在铜镜边带耳坠,偏头去问杏遥:“什么声音?”“老爷请来跳傩舞的法师,在前院驱鬼呢,蛮有意思的。咱们杭州都不玩这个。”杏遥给她鬓角插了朵绢花,算是讨个新年的好彩头。“晚些时候还有戏班子来唱戏,夫人说小姐收拾妥当了午饭晚饭都要去堂屋里吃,届时叶家和明家几个婶婶姑姑也在呢。”“哦……那我还得准备些压岁钱。”明家人丁不多,但听祖母说起来,还是有不少孩子的,她一直很喜欢小孩子,于是高高兴兴地在自己匣子里找铜板来串。杏遥一看就笑了,“小姐,明家这些后辈里最小的就是三小姐了,您这压岁钱打算给谁呀?”她愣了一瞬,也打趣起自己:“我倒给忘了……”不过钱都翻出来了,不发出去总觉得可惜,她便摇了轮椅走门口,笑着唤院子里的小丫头们进来。“小姐发压岁钱啦!”一干小姑娘丢了扫帚和水壶,嬉笑着涌上来,你一串我一串把明霜手里的铜钱瓜分殆尽。杏遥看着就跺脚骂道:“一个二个的什么德性?!叫她做事的时候懒着不动,这会儿小姐放压岁了跑得比谁都快!”今天过年,她就是发了火丫头们也没放在心上,笑嘻嘻地拿了钱撒腿就跑。杏遥气得咬牙,回头冲明霜噘嘴,“您看吧!都是您给惯的!”她朝手里呵了口气,不很在意地笑笑:“闹着玩儿么,你又何必这么凶巴巴的……来。”说着从怀里还摸出一吊钱,放到她手上去。“小姐特地给你留的。”杏遥抿着唇,掩着心头的高兴,横了她一眼,“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有压岁么?”“哟,是呢。”明霜扬起一边眉毛来,打趣道,“再过段时间都该嫁人了,趁着当下还是我的丫头,珍惜珍惜这几年的压岁吧。”“小姐。”她听得耳根发烫,直用手推她,“江侍卫不在,您就拿我取笑了!”“可不是么。”她托腮感慨道,“小江不在,都觉得不好玩了。”正说着,江城提了剑在门外小青石板上往此处走,明霜掩着嘴笑道:“呀,说曹cao曹cao就到了。”她把手炉放在膝上,另取了两串铜钱。“接着。”抬头看到两把东西朝自己甩来,他伸手握住,粗略一数,大约有个两三千。“这……”“压岁钱,小姐赏你的。”杏遥替她回答。“大过年的,你不家去走亲戚么?”明霜看了看漏壶,“这才辰时呢,那么早?”除夕春节这几日府上是轮班,明家门户开明,也特准下人回亲友家里吃年茶。“属下正是来向小姐告假的。”他弯腰作揖,“今日有旧友造访,属下会出府半日。”“好啊,你去。”她说完,又补充道,“赶得及晚上回来守岁么?我打算偷偷攒点羊rou,等老爷夫人睡了,我们在院子里涮着吃。”“嗯……”江城略一琢磨,“我尽量。”闻言杏遥眼前倒亮了一下,“要涮羊rou?真的吗?那我提早去借锅子,再从厨房里拿点菜,光吃rou可就太腻了。”怕晚了去厨子不给借,她转身就先到伙房里去了。“对了。”见她走远,明霜从袖子里摸出一条剑穗来,“我没事打络子的时候顺手给你编的。”他看得一怔。“我看你剑上没挂,不知道你要不要……”她带了些赧然拿手指刮耳根,“不过听说高手都不喜欢用剑穗的,嫌累赘。”“我……也还好。”他伸手接过来,垂眸系在剑柄上,随后便拱手谢道:“多谢小姐,若无别的事,属下就告辞了。”“行,你去吧。”明霜歪在椅子上目送他离开,含笑着喃喃自语:“居然收下了,原来不是洁癖啊。”午饭前,没看到杏遥回来,倒是把明绣给等来了。前一阵朝中的年轻将相争相上府里说媒提亲,又是给她送镯子又是给她送屏风,那场面别提多风光。从前明锦在的时候她惯来喜欢过去显摆一下,这会子明锦出嫁了,又不好常去王府,于是便来找明霜闲谈聊天,语气里多有炫耀之意。“这玉坠儿是宫里娘娘用的,我那儿都有好几个了,这个送给jiejie吧。”她端着盘果脯慢悠悠地吃。明霜也不同她客气,使了个眼色命未晚收下,因笑道:“看绣儿满面春风的,想是有中意的人了?”明绣把果脯咽下去,冷哼了一声:“就那些个银样镴枪头,我还瞧不上眼呢。不过是看在爹爹的份儿上勉强收点东西见一面罢了。”听他口气不小,明霜心生好奇:“哟,我听说来的都是五六品以上的文武大臣,那不知meimei想嫁的,是怎样的高门大户?”她把嘴里的果核“呸”在一旁,“哼,高门大户算什么?她明锦能嫁世子,我绝不能比她嫁得差,王府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明绣仰着头得意道,“若能进宫里去,那才真正是皇亲贵族呢!”第30章【雪初停】起初她以为明绣顶多想同明锦平起平坐,嫁进王府侯门,或是哪位名声不错的大将军,没料到她竟是打算进宫去,还真小看了她。明霜不动声色地提醒道:“宫里三年一选,meimei运气不佳,下次选秀可要等两年多,届时你就十八了,年纪可不小啊。”“选秀是一回事,难不成就没有别的办法进宫么?”明绣很鄙夷地看她,“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进不进去,还不都凭官家一张嘴说了算。”她不以为意地哼道:“我娘是个姨娘,我是庶出,从出生这两个字就烙下了,整整十五年了。明锦自小到大耀武扬威,我而今也要让她看看,庶出的姑娘能比她嫁的还好。”明霜觉得她这人人傻胆大,发起疯什么荒唐事都做得出来。听说上回为了拦瑞康王世子的轿子,她愣是冲到街上故作崴了脚,叫苦连天的。别不是也想趁今上车驾出游的时候,故技重施吧?想到此处,她背脊便开始发凉,忙低头喝茶,没再开腔。这边明绣还手舞足蹈的夸夸其谈,叶夫人却打发人来叫她俩去堂屋准备用饭。“午时都不到,这就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