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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安危才甘愿舍弃,宁愿陪在他们身边。如今国难当头,她不想再做他的负担,或许,这已经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低头看着两个儿子,伸手轻轻抚摸着他们的睡脸,想起临行前,师父李泌悄悄来找她,对她说此次出行,说不准太子便要登基,若是寿王能相助,将来说不准便是辅助新皇的功臣,到时,待遇自会与其他皇子们不同。玉茗知道李泌这般说,是告诉她不必担忧。太子李亨既然想要登基,自然惜命得很,加上一贯谨慎的性情,定会小心行事,可尽管如此,她仍有些担心,想到当年他负伤而归,心里就忐忑不安。在这种不安与担忧中,玄宗的车队断断续续前行,终于在一个月后抵达普安郡,从这里开始,因为已近蜀地,沿途官员得了令,接待起来用心了许多,而抵达巴西郡时,在此任职的崔涣父子专程在官路上相迎,令一路受冷遇的玄宗十分感动。崔纵得知寿王留下了王妃无人照料,特意派人对她多加关照。等到达成都,崔夫人还特意将玉茗接到了府上招待,让孩子们陪着两个小郡王一起玩耍。几年未见,几个孩子却很快便熟稔起来,玩在了一起。看着许久没有笑过的孩子们重新快乐起来,玉茗长长的舒了口气。她正与崔夫人说着话,只见崔纵急匆匆跑来,身后还跟着韦谔。玉茗一看他俩神色,心里一个咯噔,知道定是又出了事。果然韦谔见到她,沉声说:“刚得到消息,太子一个月以前已在灵武登基了。圣人大怒,只怕会迁怒与你。”她一听,担心的事终是发生了。第67章玄宗一行人历经四十九天到达成都,一路辛劳奔波,还以为终于能平安了,谁知道得到的第一个消息竟是太子李亨已在一个月前登基!他这一辈子,最怕的就是被抢去王位。只因这个皇帝来的并不理所当然,但年肃清韦后、太平公主,理应是宁王登基,可兄长无心政事,将皇位让给了弟弟李隆基,这才有了玄宗。是以这几十年,他一直防备着兄弟、儿子,甚至不惜杀了三个儿子只求安心。本以为李亨唯唯诺诺,生性谨慎,在一众皇子里最是听话,没想到最后却是他趁乱登基,这无异于给玄宗一个响亮的巴掌。他听到消息那瞬间,气得掀了桌子,顾不上高力士阻拦,要陈玄礼将与太子有关的人全部抓起来。经陈玄礼提醒才记起,太子走时将家眷全部带去,留下的也只是些无关紧要的侍妾,这才明白,从分兵时他就已经存了这个念头。玄宗心中怒意无处发泄,想起李瑁与太子同去,便认为这个儿子定是同党,他命人将寿王妃抓来,要让这些不听话的儿子们知道,背叛他是如何下场。玉茗听韦谔说完,明白最担心的事已经发生,她日夜担心,可真出了事,反倒冷静下来。她想了一想,却问道:“不知谔哥哥可有寿王的消息?”韦谔摇了摇头:“太子登基的消息还是一个月以前的,这一路被叛军占据多处,传递消息不易,不过,听来送信的人说,寿王与太子皆平安到达灵武,想必一路还算顺利。”玉茗点了点头说:“那我便放心了。”见她这般淡定,韦谔倒替她着急起来:“如今最麻烦的,便是圣人,你且放心,若是真有什么事,我们一定会全力护住你。只是你此次前去,一定小心谨慎,切不可再触怒龙颜。”一旁崔纵也说:“是啊,听闻圣人大怒,如今东宫家眷不在,只剩了你,千万小心,虽说这一路圣人受了胁迫,可毕竟那些将士不会管圣人家事,还是小心为妙。”玉茗点点头,突然向他们施了一礼:“多谢二位关心,我一定小心。”说完,她又对身边的崔夫人说:“若是我有什么不测,还请夫人帮我照顾两个儿子,等他们父亲回来交给他。”崔夫人见了,长叹一口气说:“你且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他们,只是你这当娘的,也一定要好好地,万不可有什么闪失。”玉茗应了,她整了整衣裙,跟韦谔说:“谔哥哥,我们走吧。”韦谔知道此去凶多吉少,可他此刻也想不出什么办法。这个meimei他从小看着长大,一路风雨走来,没想到今日竟然护不住她,他心里难过,脸上便带了些悲戚。玉茗淡淡一笑说:“谔哥哥不必为我担心,有些事躲也躲不过的。既来之则安之,只希望我能顺利度过此劫。”她顺下眼帘,轻轻走出门去,韦谔见了,只得跟了上去。等到了玄宗所住宅院门外,高力士已在次等候,他见到玉茗,轻施一礼,说道:“如今圣人在气头上,一路上又受了罪,心气难免不平,方才还摔了膳食,寿王妃还请谨慎应对。”“多谢高力士提点。”玉茗跟着他往里走,临进门时,回头看了眼韦谔,冲他淡淡一笑。韦谔见她那笑里带了些诀别之意,心里一疼,知道她这是跟自己告别。若是有什么意外,恐怕他便再也见不到她了。他站在门外,打算万一发生什么事,不要命也要冲进去护住她,除此之外,他能为她做的还有什么呢?玉茗走进屋内,看着地上还未来及收拾零落的碎片,可见圣人怒意之重。屋内点了上等檀香,恍惚间又回到了大明宫中,她面对的仍是那个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帝,一时间平静的心提了起来。不管如何,她都要护住孩子,就算舍了这条命,她也要将两个孩子留给他,至少,他不用再独自一人。她这般想着,咬了咬下唇,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深吸一口气,走到玄宗座前。“拜见圣人。”她轻轻跪下拜道。许久都没有人说话,屋内被一种压抑的气氛充斥,她低着头,只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屋内又太静,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只听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传来:“太子篡位,寿王跟他同去,可知情?”她眼帘一低,轻声说:“回圣人,寿王并不知情。”“胡说!”那语气又加重了几分:“太子只带了他一位皇子去,怎可能连他都不告诉?定是他两人同谋,合起伙来骗了朕的信任,才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玉茗低着头,轻声回道:“敢问圣人,若是寿王有意跟太子一起谋划篡位之事,为何他没有带家眷去,而是将我们留下来一起西行?”“这……”玄宗一愣,冷笑道:“或许他跟太子一样。当年太子能为了保住位子与太子妃和离,如今寿王就能为了谋逆将你们舍下,不愧是我的好儿子们,为了夺位竟然什么都不要了,枉我信任他们这么多年!”他说罢一拍几案,上面的茶盏跟着一震,也让玉茗的心为之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