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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兄长蓝城被卷入了黄沙案,蓝家上下皆被诛连问斩,包括在琉璃别宫的蓝心。苏蔷记得,官兵将不知所措的蓝心带走的那天阴云密布,仿若恶兆连连。从此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蓝心,甚至来不及与她道别。那天不久后,有关黄沙案的消息渐渐在与世隔绝的琉璃别宫传开,她才知道了其中内情,也将所有的哀痛与悲伤藏在了心底。“我曾在琉璃别宫有个朋友,她的兄长便隶属于先锋军,而她也因黄沙案丧命。”她云淡风轻地道,“所以,我听说过那宗案子。”“原来如此。”默了一默后,洛长念欲言又止,终究继续抬脚向前,只是淡然道,“那件案子能波及琉璃别宫,也足见其影响之广。”苏蔷有些疑惑问道:“殿下怎会突然提及此案?”他的声音毫不迟疑:“因为我们今晚要见的人,便是先锋军残部。”她心下一惊,脚下也不由顿了一顿,反应许久后才惊然问道:“殿下的意思是……”果然,他解释道:“当年他们是中了逸王及其党羽的圈套,军饷丢失一案与他们并无干系。”她心下一凛,一时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们是被逸王陷害?”虽然朝堂之上为争权夺势无所不用其极,但先锋军毕竟是为保国之安危,就算逸王欲除之而后快,也应该会以国家大局为重,怎会在北境处于危急之时为一己之私而陷害忠良?倘若他当真这么做了,只怕不太可能成为一心为国为民的一代明君。其实,逸王原本并无此意,但押解军饷的车队在黄沙河遇到了风暴,因疏于防御,以至于在渡河时所有的军饷皆被沉于河底。而那个负责押解的将领乃是逸王羽翼,为人城府极深,他不甘于领罪受死,在途中又恰好碰到了赶往北境的先锋军,便心生毒计。那押解官本也出自先锋军,所以与他们甚为熟稔,歇在一处时引诱他们小酌清酒,并在他们醉意渐浓时杀人灭口,从而栽赃嫁祸,诬陷他们夺军饷而逃,并遣人通知北境将领前来援助缉拿。先锋军虽骁勇,却不妨暗地里的冷箭杀人,大都当场丧命,唯有三五人突破重围逃了出去。那押解官旋即毁尸灭迹,留下几具尸体交由北境将领交差后火速赶回了京城。逸王得知此事后虽然大怒,却也不得不替他收拾残局,也想要趁机斩杀了太子在军中最为强硬的势力。经一番谋划之后,先锋军杀人夺银的罪名很快坐实,即便轻衣司插手也未能找到对先锋军有利的证据。后来,黄沙案便盖棺定论,虽然牵连了数百条人命,但于金玉辉煌的大周朝而言也算不得什么能撼动根基的大事,所以不过多久也便尘埃落定。时隔多年,虽然死里逃生的的五个先锋军兵士侥幸活了下来,却一直被官府通缉,日夜浪迹天涯。“云宣在不久前找到了他们,但因京城最近形势不明,所以不能擅自让他们入城,只能暂时安置于此。”洛长念解释道,“逸王似乎也有所察觉,所以我们须得万分小心,万不可泄露他们的行踪。”虽与他们无亲无故,但在得知被无辜陷害的先锋军仍有人活在这个世上时,苏蔷的心中却不由得有热血翻涌:“殿下是准备为他们洗清冤屈吗?”“虽然很难,却并非不无可能。”洛长念不置是否,语气中却不知觉间多了几分沉重,“只是当年逸王做下的伪证几乎都无迹可寻,唯有人证尚可攻破,但毕竟牵扯到他们的前程命运,也并不简单。不过,好在还有人尚在世间,已教人庆幸至极。”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山腰处,周围丛林密布,不知从何处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洛长念轻车熟路地朝一条分岔路口走去,而那条小路的尽头是一块一人高的大石,恰好挡住了后面的山洞,唯留点点火光闪动。绕过山石后,山体与其之间的缝隙恰容一人进入山洞,洛长念侧了身,先伸手护着让她进去,自己随于其后。山洞很黑,似乎极深,只见前方有星火明灭却不见尽头,苏蔷听得清楚,方才听见的说话声的确是从山洞里面传来的。她方要向前,却被身旁的洛长念一把拉住,只得停了下来。山洞深处的动静似乎停了下来,连火光也熄了,一片沉寂中,洛长念伸出了手,在洞壁上轻轻扣了几下,连续三下后停顿了片刻,又连续扣了两下。不过片刻后,有脚步声从里面传来,稳重而有序,不多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举着火把渐渐走近,棱角分明的容颜慢慢地在火光下清晰起来。看清眼前人,苏蔷不由一惊,但眉眼间已有隐隐的欢喜弥漫开来。洛长念也是一怔,语气却颇为平静:“阿宣,你怎么在这里?”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云宣掩下眸底的波光涌动,屈膝向洛长念行礼:“末将云宣见过睿王殿下,今夜无事,末将特来探望几位故友,顺便送些家用来。”虚扶了他一把,洛长念微微一笑:“看来阿宣与我想到一处来了。”后知后觉的苏蔷终于想起规矩来,低眸行礼:“奴婢见过云将军,将军安好。”云宣颔首回礼,并未直言质疑,只是礼节性地问道:“苏姑姑也来了,这一路可还顺利?”“还好。苏姑娘帮我用了李代桃僵之计,所以一起过来了。”替她答了一句,洛长念简单解释一句后问道,“不知言兄他们可还好?”“末将于昨晚将他们安置于此处,并无异常,”云宣迎着他们向里面走去,声音平静,“虽然他们一路奔波,但白日里歇息了几个时辰,身子已无大碍,倘若得知殿下亲自前来探望,定然会欣喜非常。”第116章破镜重圆(十八)告白正如云宣所言,以言奉为首的五名先锋军残部见到睿王亲自前来皆感激非常,跪在地上良久都不愿起身。许是因着多年来的颠沛流离,这些曾在战场军营中意气风发的男子虽然大都不过而立之年,但其眉目之间已掩不住沧桑之色,只是举止投足中仍可见其当年的刚毅与英气。洛长念早年曾在各地的军营中驻守历练,尤在向家军中的时日最长,所以与这些人也算是故交,如今久别重逢,犹如生死相见,言至动情之处也险些落下泪来。苏蔷心中也不由得升起千万感慨,直到此刻,她才明白睿王会为何要将她带到这里,只因此情此景,只怕无人不会动容。这些人原本该是保家卫国的英雄豪杰国之栋梁,但却因远在千里之外的朝堂纷争有冤不得申有仇不能报,纵然他们不该在行军路上违反军纪饮酒作乐,却也不应该以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为代价。太子当权逸王失势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