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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把玩着,并不着急在她的文书上盖章,苏蔷也只是静静地等着,没有开口催促他。并不大的屋子里静悄悄的,连呼吸声都听得到。两人隔着一张桌案面对面地坐着,只是苏蔷垂眸看着安静躺在桌案上的文书,而苏复却抬眼端详着对面的她。过了片刻后,还是苏复最终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嗓音一贯低沉:“这几日你也忙坏了吧?”她看了他一眼,平静地答非所问道:“若是苏副都统快些将手中的签章按下去,那我便可以早些回去歇一歇了。”苏复微一挑眉,道:“可是,你还没有对我谢过我的不杀之恩呢。”她心下疑惑,不知其所云:“苏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若是被逸王知道你又多管闲事,你早已没命了。”苏复言简意赅地道,“就在那日你从长丽宫离开的时候。”她倏然明白过来,惊讶问道:“这件事是你们做下的?”罗华曾说,最终收养庆王的人,便一定是这件事的幕后主使,而她也有同样的想法。那人用心谋划了这场局,看似只在一日之间,但其实是经过深谋远虑,若非早有筹谋,定然不会做得如此滴水不漏,既然早已费尽心机策划好了一切,又怎会愿意为他人做嫁衣裳,所以若无意外,将庆王收养在膝下的那个人,一定便是这桩案子的幕后主使因为那个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她并不是没有怀疑过柳贵妃,毕竟她虽然宠冠后宫多年,却也一直无所出,想要一个孩子来作为以后的依靠也不是不可能,但苏蔷并不觉得若是柳贵妃有此心的话,逸王会帮她完成这件事。逸王疑心重,他之所以与柳贵妃结为同盟,是因为他的亲生母妃在他被封王并独自出宫建府后不久便离世,所以他在宫中并无依靠。而柳贵妃出身不高,既无子嗣,在朝堂上又没有靠山,所以两人才会各取所需,但倘若柳贵妃膝下有子,那他们之间相互信任的根基便不存在了,毕竟即便她没有别的心思,那他也会怀疑她有了孩子后想要的会更多,以至不再受他所控也不会再全心帮他做事,所以他应该不希望庆王成为她的孩子,甚至他根本不想让她有孩子。而且,虽然逸王一党和太子一党在朝堂后宫为争权夺势闹得水深火热,但苏蔷听说他们兄弟三人对唯一的meimei洛长阙和年岁最小的弟弟洛长丰并未恶意,甚至对他们还算保护得当,并不希望他们卷入夺嫡之争中,所以逸王应该也不会为了达成柳贵妃的心愿而冒险让庆王受伤,就算要帮柳贵妃将庆王收在膝下,那他很可能会采用更为温和的方式。果然,苏复摇头道:“若是如此,长丽宫那个宫女的性命只怕也换不了你。”苏蔷一愣,半晌才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将逸王安插在长丽宫的眼线给除去了,因为只有如此,逸王才不知道她与罗华究竟说了些什么。没想到那日罗华那般小心,竟还是被人听到了她们相谈的内容,看来虽然胡妃娘娘与庆王虽然多年来与世无争,但对他们母子二人并不放心的却大有人在。只是,她近日并不曾听说长丽宫出了什么人命案子或是有什么人失踪,难道他当真有通天的本事,能让一个宫女悄无声息地在宫城中消失吗?苏复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也不待她问,云淡风轻道:“她还活着,再过两日才会去投井。”这样便不会有人怀疑她的死和庆王受伤的案子有关了,毕竟一个宫女投井自尽在宫城并不算什么大事,甚至没有几个人会在意。苏蔷讶然地看着他,有些不可思议:“你能让逸王的人心甘情愿地自杀?”“她不想让她娘亲死,自然只能她自己去死,有什么难的。她不算什么无辜之辈,我也没有亲自动手杀她,可不算是违反我与那老头儿的誓约。”似乎并不愿一直提起那个宫女,苏复三言两语地向她解释后微一蹙眉道,“我知道你喜欢多管闲事,不过像这样的闲事,你以后尽量少碰,否则我会很为难。”她沉默了片刻,一时陷入沉思,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后半句话。以往,她一直以为一个人若要另外一个人死,那极有可能手染鲜血,就算用的是再干净的方式,也也须得自己动手,但自从认识苏复后,她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杀人的方式可以不必亲力亲为,那便是逼人自杀。他似乎有无数种逼人自尽的方式,而且从无失手。既要守约,又要达成目的,他几乎无所不用其极,可明明人是因他而死的,但却又不是他亲手杀的。正如云宣所说,这个人看似简单执着,实则诡谲难测。过了片刻后,她眸光微动,语气平静地反问道:“既然这件事不是逸王做的,那我做什么又与你们有什么关系,他又怎会无缘无故地去杀我?想来这次是你多事了吧。”“隔岸观火的人,总希望那热闹能无中生有小事闹大,否则自己又如何能寻到趣味或是借到火呢?”苏复唇角一挑,天然冷峻的脸上浮现一个极浅又狡黠的笑意,“不过,你觉得我会告诉我们打算如何火上浇油吗?”苏蔷的确打算从他的口中套一套逸王的计划,但在看到他刚一开口时那好整以暇的表情时,她便知自己又一次低估了他,结果果然如此。她沉吟了片刻,道:“你我各为其主,以后不必手下留情,反正以你这样的手段,我不会领情的。”毫不介怀地,他淡然道:“无妨,谁让我偏巧喜欢救你于水火之中。”但她却不希望与他太过纠缠,忍不住劝他道:“你是逸王的人,却总是坏他好事,是不是太不厚道了?”苏复神色平淡:“我做事,从来不讲厚道。”没想到他承认得如此理直气壮,苏蔷好笑,顺口问道:“那讲什么?”他仔细思量了片刻,答道:“心情。”苏蔷无言以对,突然觉得逸王倒是大心怀,竟能在麾下容得下他这般的人还对其委以重任,若换做是自己,只怕他就没命讲心情了。两人又相对沉默了一会儿,苏蔷见他仍毫无给自己签章的意思,只好催促道:“若是你还继续磨蹭下去,那我只能先行回去了,下次再来的时候,我会留意打听一下你是否在轻衣司,若是你在,那我便不来了。”他这才看了一眼手中的签章,道:“就算我方才立刻这么做了,你下次不是一样会躲着我吗?”他说的倒也是实情,可虽然话是如此,但他还是翻开文书后一声不响地在上面盖了个章。一旦开始行动,他的动作便极快,待苏蔷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将那文书合上并丢给她了。苏蔷打开看了一眼,不由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