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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落入泥土之中,瞬间衍生出无数条青碧的柳枝,沿着地下阵法的痕迹,将瘴猊包了个圆!小沈挣扎起身,却被若存紧紧抱住,不肯让他也涉身险境。——沈流静是万万没有想到,她方才与恶兽生死相搏,一面还要引它入阵法之中,却早就布下了剑阵!他身边亦有许多天赋惊人之辈,却从没见过,谁这样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精纯而恢弘的剑气,也没有见过,有谁能一面施展剑法,同时还能布下剑阵。他深知有天分者难得,但更知,刻苦坚毅更难。她平素嬉笑怒骂,似乎从没有半点正形,有谁知道,她是这样勤练苦修?瘴猊被困在阵法中间,猛地跺了跺脚,粗壮的爪子猛锤胸口,嗷呜嗷呜的吼叫起来,一爪子拍在柳枝上,谁料,这些柔弱的柳枝上,猛地爆发出无限雷光!雷光由上而下,由下而上,天地之间首尾相连。霍晅灵气早就耗尽,全凭言灵之力消耗魂力,才得以启动这样的凶杀大阵,却仍然歪歪斜斜的站在山石边,挡在护着沈流静和若存的阵法之前。她站不稳,雷光将她眸光映出淡淡紫气,鳞血剑支在地上,纤弱的身躯却不摇不坠,仿佛仍旧拥有无可匹敌的力量。这万丈光是她所创,还从未用过,又是在弩末之时触发。瘴猊被无数雷光劈中,却在将死之际猛地一甩尾,直朝小霍冲来!巨兽甩尾,山石崩塌,地面陷裂,这恶兽便是死僵之时,最后一击,还有这样的破坏力!小沈挣开若存,双目泛出红光,紧紧抱住霍晅,二人一同掉入了山石裂隙之中。若存急忙结印,却只来得及在二人身上放了一道佛印,再要施救,已经寻不到一点踪迹了。小霍和小沈掉进了少渊山禁制之中,小霍强行驱动万丈光,耗尽灵气,经脉空空如也。小沈唯一只剩下一点灵气,扣扣索索的给她渡入,又不知这禁制何时能破开,每隔一个对时,便渡入少许,勉强护着她经脉。石缝里阴暗潮湿,没有一丝光亮,地上还渗出冷泉,漫过了膝盖。少年抱着小姑娘,不让她沾到一点水。她呼吸微弱,好几次停顿了许久,都没有半点吐息。少年艰难的挨过了一日一夜,直到第二日傍晚,霍晅才慢慢恢复了些意识。小沈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却没有一点松懈。他怕他小小的一松神,就担不起怀中的重宝。小霍本就受了伤,又没有灵力滋养,浑身都疼,她本来就怕疼,连梳头时拽掉头发,都难以忍受。她勉强忍了一小会儿,就再忍不住了,浑身不住颤抖,手指紧紧的拽住了小沈的衣襟。小沈一垂首,黑暗之中,能听见她强压的哭声,可以想见,她满脸的泪水。小沈想哄一哄她,想叫她别哭了,可又深知道她娇气,就是怕疼。除非能让她不疼了,否则,她怎么能不哭?“别,别……不疼,不哭了,好吗?”小沈结结巴巴的,深深的懊悔。“全都怪我无用……”小霍摇摇头,疼的要她命了。可想到这个人想来过于古板,一定深深自责,便道:“我没想哭,真的,我跟你说,你知不知道,有的人,特别特别怕痒,而有的人,就是特别特别怕疼。我就是这种人,明明是想忍住的,可是别人都觉得不疼的,我就是疼的要命!这是,这是体质问题!对,我可是一点也不爱哭的!”沈流静轻“嗯”一声:“我知道。”她会怕什么?她不过一十六岁,便能有这样精纯的剑气,便能驭动蘅仙老祖的鳞血剑,她怎么会是一般的小姑娘?少年笨拙而稚嫩,小姑娘一腔温柔,都想要安慰彼此。可温情脉脉过后的言语过后,问题还是存在的——小霍依然疼的直发抖。小沈听不得她压抑的哭声,咬了咬牙,只好又把人打晕了。又是煎熬的一整夜,翌日清晨,禁制终于过了时效,山外的毒气也已经驱散了。沈流静放出回音符,将她背在身上,徒手爬出石洞。山外下着蒙蒙细雨,他顾不上回师门,自行调息片刻,便急忙为她输入灵气,滋养经脉,靠着他些微灵力唤醒她。这一日两夜,若不是他坚持,她即便能活着出来,也要成一个废人了。沈流静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胡来的。她这样的天赋,偏偏不当一回事……怎么敢用魂力去催动阵法?又怎么敢,将自己完全交给一个相识不久的人手中?这个人,真的是……悍不畏死!沈流静第一次见她,便只有四个字,悍不畏死。这之后,脱离险境的二人,总算各自与师门汇合。为何各自呢?小沈一不留神,踩空一脚,他忙将小霍扔在山头,自己却滚了下去。霍晅席地而坐,双指抚上眉心的半朵紫莲,突如其来的记忆,时而甜,时而……更甜。哪怕是被魔修截杀,哪怕是与恶兽搏斗,都是难能可贵的甜。识海之中,已经是月上中天。银色流沙沾染上暧昧的月色,这冷月夜,越发幽静,令人可期可待。可念可思。霍晅当机立断,随即出了识海,刚要出洞府,又急急忙忙的窜了回去。从袖囊之中取了一件崭新的紫色披风换上,这才捏了一朵祥云,往空镜墟方向而去。一直守在洞府之外的桑茵,无奈的捏了捏眉心,捏了一朵云,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他这么大一个人,竟然硬是……没看见?他这位师尊,怎么好意思问他,为何不叫她一声师尊的?便是如此,也得远远的护着。沈流静一直坐在红彤彤的洞房里。他虽是沈崔嵬之子,可自幼便不随父亲修行,而是和门中弟子一样,住在灵霄峰。沈留情倒是处处护着他,不顾二弟反对,硬是给他单独安排了一处极好的洞府。便是此处。那时小沈回山之后,被父亲责罚禁足,正在洞府中背记法诀,门外禁制一动,下一瞬,她已经闯了进来。也不知那时,她是怎样鬼鬼祟祟,避开了山中许多人,夜深月暗,闯了进来。便如同此时。沈流静站起身,红绸盈盈的飘落在地,他早忘了。狂喜太过,就成了面无表情。他神色多正经,实则早就手足无措,反而看起来更冷静了。霍晅松松挽着紫色披风,衣裳上沾满风露,垂落的发丝也是湿润的,连防护阵都没开,就这么捏云来了。不过数日不曾见,竟如有夙世相思。沈流静轻轻咽了点口水,无关痛痒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在此处?可是紫瑜说的?”霍晅眉峰微挑,幽亮的瞳却微微眯了眯:“不是。我还没去过青莒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