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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的往里走,他奇异的长相让人难忘,守卫人纷纷磕头见礼。素心庵是不许男人进入的,然毕竟是陆氏家庙,里头许多守寡的妇人养了儿子,总不好拦着人家母子天伦,便又规定,凡母亲居于庵内的,验明身份,儿孙可以入内探望。孔彰之母虽是寡妇,但孔家又不穷,犯不着出家,只陆氏在公主府内住的憋闷,带着一对孙子来庵中小住,孔彰正是来看母亲的。陆氏父兄皆丧,一门死的只剩下她与远在天边的陆观颐,算族中不得脸的,又不肯出家,按理说住不进家庙。奈何她公公孔择乡为吏部尚书、天子心腹,养了个儿子又做了端悫公主的驸马。妇人么,看父、看夫、看子。娘家虽败,然夫家兴荣儿子争气,便谁都不敢小瞧她。见她下帖子欲来消散,立刻齐齐整整收拾了三间净室,原是在东厢,正屋的宴国公太夫人忙忙让出来,道是不敢不敬皇家,硬是换了居所。陆氏便带着孔娴孔博在正屋里住了。天气甚好,陆氏带着孩子在院中与宴国公家的闲话,孔彰进来,又是呼啦啦的跪了一地。孔彰被陆氏的礼梗的胃疼,三步并作两步的扶起母亲,回了正屋。进了门,孔彰低声抱怨道:“母亲也不怕折了我寿。”陆氏娇小,偏孔彰生的高大,她踮起脚才把儿子的头拍了一下:“天下至贵不过皇家,我如何折你的寿来?”孔彰不躲不闪,待陆氏拍完,携着她进了里间。孔彰一家久居边塞,生活里带了许多异域习俗。譬如他们更习惯在屋内铺上厚厚的地毯,席地而坐。许久不见父亲,两个孩子都不大认得。孔彰伸手去抱孔娴,却被她躲过,藏在陆氏身后,不肯出来。孔彰笑笑,拿出几颗亮晶晶的糖果。小孩子总是好骗,陆氏怕他们坏牙又不许多吃糖,不一会儿,就被孔彰哄到怀中。再一刻钟,孔娴已被孔彰逗的咯咯直笑了。孔彰抱着一双儿女,不住的亲。陆氏见孔彰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便道:“有什么好事?高兴成这般模样。”孔彰低声道:“晋王答应我去河东郡平叛了。我才在公主府接了旨。此去不知何时归,母亲多多保重。”陆氏垂下眼,天下母亲皆是一般心思,独生儿子,哪个愿意放去战场?只如今母子几人的处境,确实艰难。孔彰又心心念念要回西姜,如何拦得住?扯出一个笑脸道:“多的话我不说了,你自家一切小心,休叫我挂念。”孔彰道:“我出门打仗,母亲更出不了京城。但也不是没有机会。外头越发乱了,我将西姜的亲卫都留与母亲,但有纷乱,令他们趁乱带你出京。如今孩子也大了,不似以往行动不便。只消出了京,立刻往南绕行,再西进。若我那处战况尚好,亦可来寻我。汇合后,往西姜去找阿爹阿娘,我们一家才算真正团聚。”陆氏强忍着心中酸楚,她生于中原,难免想念家乡,故才提议孔彰带着家眷回来走走。路上发觉迦南怀孕,两口子为了孝敬她,也没往回折。哪里知道这一走,就走到了绝路。看着孔娴肖似迦南的面容,更觉愧疚。是她的任性害死了迦南。活泼的迦南,全不似中原女子的拘谨。小时候就说要嫁孔彰,单于笑呵呵的应了后,更是日日跟孔彰一起疯。闯祸了,被阏氏追着打的时候,躲在她身后,理直气壮的顶嘴:“我姓孔的,你管不着!”母女两个绕着她,一个追一个逃。有时惹事了不敢回家,就死赖在孔家不肯回去。美其名曰:“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做了汉人的儿媳妇,就学汉人的规矩,侍奉翁姑。”把阏氏气的倒仰,迦南就使眼色给孔彰,要孔彰去撒娇。西姜王庭的一大奇景,便是孔彰不肯读书就往阏氏身后躲;迦南cao蛋就往陆氏身后藏。实在惹的长辈不高兴了,两位母亲联手告状,单于使人揪了两个熊孩子,亲自一顿打,方才肯收敛些。到底单于也是个死惯孩子的主,没舍得下狠手,不出三五天,两个熊孩子故态复萌,陆氏和阏氏有时真是想掐死的心都有。而现在,迦南去了,孔彰也不再cao蛋,陆氏却觉得安静下来的家,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孔彰想去西姜她能理解,不说生于西姜的孔彰,便是她,亦怀念过去那“cao碎了心”的岁月。可是西姜不是净土,单于也不仅仅是慈父。从更西之处的边陲,一步步吞下东姜,即将统一姜戎全境的单于,岂会只有慈眉善目?精读史书的陆氏,又何尝不知历来戎狄对中原多有觊觎?孔彰回了西姜,翌日单于挥军东进,孔彰能亲手屠戮他的同族么?出身千年名门的孔彰,便是叛出中原,他会被西姜单于信任么?尤其是迦南已故,西姜王庭便已不再是孔彰的家。孔娴再像迦南,她姓孔,不姓姜。可孔彰有得选么?没有。不曾被中原善待过一日的孔彰,褐发绿眸的孔彰,从一开始,就没觉得自己是汉人。良久,陆氏问道:“我们走了,豫哥儿怎么办?”孔豫和,是孔彰新得的儿子,孔彰却是一脸嫌恶的道:“他有皇帝外祖公主娘,何须我们理会。”又摆手道,“我难得出来一日,不说扫兴的事。”说毕,一手拎起个孩子,轮番抛着耍。孔彰天生神力,两个小娃娃在他手中似毫无重量般,稳稳的抛上,稳稳的接着,好不刺激!孔娴姐弟兴奋的尖叫,满院子都是他们的笑声。孔彰虽被端悫逼出了一身心机,骨子里依旧是那个被宠坏的熊孩子。抱住两个孩子倒回地毯上,笑闹做一团。人情骨头香,时间隔绝不了父子天性。游戏中,疏离化作云烟,父子三个登时变的亲密。玩耍中,孔娴突然伸手把陆氏的发簪扯下,陆氏的发髻立刻松了一半。恨声骂道:“这手多的毛病跟你一模一样!”不提还好,一提孔彰索性把另一边发簪给拔了。陆氏头发散开,簪子摇摇欲坠的插的乱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