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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带着心腹随从回到帐中。长子萨音迎上前来,压低声音道:“我听说京城攻破了,可是真的?”莫葫芦夸吕皱眉道:“传开了么?”萨音道:“还好,我收买了几个哨探,才知道的消息。”莫葫芦夸吕想了想,摇头叹道:“太子说不许外传,哪里瞒的住呢?你能探听到,旁人亦能探听到。上头是瞒不下去了,只别叫下头的兵知道,问题倒也不大。”萨音看了看左右,莫葫芦夸吕便知他有话要说,挥退随从,父子两个坐在帐篷中央,确保外头的人听不见之后,萨音才小声道:“七哥那边有信么?”莫葫芦夸吕摇头:“丘敦家不信我们,盯的太紧,我叫他别送信了。阿伏于家暧昧不明,我们谨慎为上。现全营乱的很,叫家里的女人孩子,都随身带上马刀,万一我们顾不上,她们好自保。那些纳来的汉女,不中用的就别要了。反正回了草原,她们也未必活的下去。”汉女温柔秀丽,萨音有些不舍。不过他们宠幸的多为官家女,的确娇气,乱起来确实顾不上。罢了,看天看命吧。此夜,不知多少家族秉烛密谈,伊德尔被俘的消息渐渐向外传递。好在几个家主都长了脑,怎么破城的都含混了过去。只把中下级将兵瞒的个严严实实。京城顷刻易主的消息,瞒的了姜戎,瞒不了天下。孔彰入城第一件事,便是四处张贴安民告示,硕大的“王师归来”写在了正中。按照华夏传统,后面的朝代皆是继承前朝的道统,只要肯为前朝修史的,都是正统。再则,驱逐鞑虏,夺回汉家江山,正是利在当代功在千秋。因此孔彰用王师二字安定人心,恰到好处。宣传司在京中足足设了四个舞台,连番演出诸如“潭州殇”、“大山佃田”、“蛮子吃人”、“分田记”等经典剧目。放出去带节奏的水军撒的满街都是。陈朝郡主唐春荣现身说法,在舞台上控诉姜戎如何残暴,虎贲军如何正气公道。郡主毕竟气质不同,天家贵女,举手投足间自带着优雅,霎时就吸引住了目光。她对京中风物如数家珍,尤其是曾经权贵的姻亲关系,信手拈来,由不得人不信。再则她乃晋王女,险些就做了公主的角色,当年求亲的便不少,多少有些见过她的人。一传二传,老百姓都争相去看郡主。唐春荣哭了几日,嗓子都哭哑了。这日,再说不出话来。便不占用舞台,只在旁边支了个摊子,挂了条“我想说的都在书上”的简单粗暴的横幅。面前的桌上堆了小山高的自传。因虎贲军不曾扰民,京中受的冲击不大,就有茶馆说书的或偷或买,弄了回去,在街头巷尾说起了书,趁热度赚些茶饭钱。唐春荣的故事,瞬间传遍了京城,比宣传司别的戏目更受欢迎。百姓们津津乐道之时,独有一户人家,在家中气的摔碟子摔碗。这家便是京城赵家。家主赵瑞岚,曾任陈朝礼部侍郎。炎朝入主后,保留了六部,因他文章写的好会奉承,没被挪窝,接着在礼部干侍郎。张云亭叛逃时,因他家乃京城世家,修得深宅大院,闹事的姜戎一时没杀进来,就被朝廷阻了。赵瑞岚带着家小剃了头换了衣裳,又熬到了梁朝的“王师归来”。天下乱象以久,似他这等“几朝元老”数不胜数,换了主家也没什么,大不了“耕读传家”。这等有家底的家族,不过三年五载,又能通过科举杀回朝堂。家族绵延比皇家还久的,并不甚在意朝夕得失。奈何赵瑞岚之次孙赵廷栋,却是唐春荣的未婚夫。两下里三书六礼走的只剩迎亲了,那时候姜戎杀了进来,唐春荣不知所踪,只得作罢。唐家都没人了,赵家想退亲都没地退去。差不多的人家顾及这一层,都不大愿意结亲。再则,姻亲乃当下最稳固的联盟,有女儿的人家,谁不想方设法的跟新贵联姻?伊德尔乐见其成,亦是推波助澜。能入眼的都嫁了别个,太差的又看不上。赵廷栋只好装作深情,蹉跎到了今日。哪知赵家妇唐春荣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也就罢了,居然说起了旧事。一个姑娘家,被当兵的掳了去,会遇着什么还用猜么?赵廷栋装了多少年的痴情男子,得了信的人不住的往赵家打探,问询街头唱戏的那位,果真是昔年的敬敏郡主?赵家不敢说不是,宦海沉浮,自是知道梁朝唱戏的目的;又不想说是,如此恬不知耻,当真有辱门风!想着亲友们脸上诡异的神色,险些叫憋死。又过了几日,流言越发热闹,说什么的都有,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还有那一等龌龊人,就喜欢听贵女沦落为妓的故事,不住的往里头夹私货,恨不得把青楼的花样都往唐春荣身上招呼。虽然事实相去不远,甚至更为不堪,然说出来,比眉来眼去更令人丢脸。赵廷栋再忍不住,在街头堵住了唐春荣。陈朝理学当道,规矩甚严,唐春荣只远远见过赵廷栋一面,早忘了个干净,只当他是来买书的,笑眯眯的摊手,表示今日的书卖完了,想要的话明日再来。赵廷栋愤怒的盯着唐春荣:“在大街上剥了衣裳给人看,你还懂羞耻吗?”唐春荣冷下脸道:“与你何干?”赵廷栋怒吼道:“我是赵廷栋!”同行的几个宣传司人员谨慎的盯着赵廷栋,生怕他扑过来,冒犯唐春荣。这几日好些不怕死的闲汉想来占便宜,已是往牢里送了好些了。唐春荣只觉得人名有些耳熟,想了半日,才想起她以前的未婚夫姓赵,不大确定的问:“你……爷爷是礼部侍郎?”赵廷栋咬牙切齿的道:“不然呢?”唐春荣哦了一声:“然后呢?”赵廷栋彻底炸了:“你不要脸我赵家还要脸呢!寡廉鲜耻的贱妇!”唐春荣平静的看着赵廷栋:“你是我未婚夫,你嫌我失贞丢脸,那我被人强jian的时候,你在哪里?”赵廷栋被“强jian”两个字砸的眼冒金星,半晌说不出话来。唐春荣发出鄙夷的轻笑:“如若当日,你为了护着我不受辱而死,我二话不说,直接给你殉葬。然则,你既没有护过我,也护不住我,有什么资格摆夫主的款?莫不是丈夫只管叫着好听,大难当前,竟是做缩头乌龟,凭我们女人家去自守贞洁的?那要你何用?”宣传司的几位哄的笑出了声。赵廷栋强辩道:“当日你又不在我家。”唐春荣懒得对嘴对舌,笑对同僚道:“你们说我做回小人,去司长那处撒泼打滚,夺了他赵家的科举资格如何?”说着看了赵廷栋毛茸茸的脑袋一眼,“唔,就上本说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