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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这处走上一回。那年轻妇人正是戚氏,她仍旧如往日那样穿着一身素色冬装,身上也无多少首饰,唯有耳垂那处戴着一副明月耳珠,倒是越发衬得她那副面容温柔几分…闻言她也不曾说话,只是伸手拢了拢身上的斗篷,而后是掀了半边车帘往外头瞧去。此时外头风雪依旧很大,打在人身上又冷又疼,可戚氏的面上却依旧挂着笑,连带着声音也掺着几分笑意:“你不懂。”她的声音很是柔和,就如这张面容一般…清清平平的,看起来并不算打眼,可瞧得久了便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等这话一落——戚氏便落下了手中的车帘,而后是又朝身侧的丫鬟看去,眼瞧着她面上的不高兴便又笑着说道:“好了,走吧。”丫鬟纵然再不高兴可也没有办法,闻言便轻轻应了一声,她是先打了车帘走了下去,待又替人置好了脚凳才又扶着戚氏走下马车…戚氏等走下了马车却是先瞧了一眼那块刻着“常觉庵”的门匾,而后才挂着盈盈一笑往前走去。原先在扫雪的两人眼瞧着她过来便朝人迎了几步…等走到戚氏跟前,那位年长些的女尼便朝人合十道了一声法号,而后是同人说道:“寒冬腊月,风雪交加,贵人还是请回吧。”戚氏闻言也朝人合十一礼,口中也依旧是柔声一句:“劳师太再通传一声吧,就说故人来见。”“贵人又何必…”女尼原想再劝人一回,可眼瞧着人面上的坚定终归也未再说什么,待又念了一声法号,她便放下手中的工具转身往里头走去,却是替人通禀去了。…东院一处禅房里。外头天寒地冻,可里头却温暖如春,虽说当日周承棠被赶到了这庵中,可她终归是大梁的公主,旁人又怎敢轻慢?何况未央宫的那位主子虽然明里没法护着她,可这私下里却还是贴补了不少,除去每个月送到庵里的贴补银子,平时更是常遣宫人给她带来些衣裳首饰,生怕她在这处受委屈了。这禅房外头瞧着和别处没什么不同,可若是往里一探便能发现里头的乾坤…屋里摆放的一件一桩皆不是凡物,除了那置在外间的观世音菩萨,这处若说是清修之地,倒不如说是女子闺房。这会周承棠便握着一杯茶盏侧倚在软榻上,她满头青丝梳成一个高髻,身上除了华服,珠翠首饰更是半点不少,耳听着宫人的通禀,她的面色便一沉。她握着茶盏的手多用了几分力道,连带着声音也是从那齿缝中咬出来的:“本宫不去找那个贱/人麻烦,她竟然还敢一而再再而三找上门来?”等这话一落——周承棠便重重把手中的茶盏置在那案上,口中是跟着冷声一句:“把她给本宫打出去!”如今她日日受制于此处还不是拜那个贱/人所赐?她不去找那个贱/人算账,这个贱/人却三番五次找上门来,当真混账!宫人闻言刚要去外头回话,倒是侍立在周承棠身侧的连衣轻轻说道一句:“公主不如看看她究竟有何话要说?那戚氏也不是蠢人,许是城中发生了什么事也不一定…”等这话一落,她眼看着周承棠思量的面容便又跟着一句:“要是她说得不合您心意,奴再让人把她打发出去。”周承棠听得这话一时倒也未曾出声,却是又过了许久,她才点了点头。没一会功夫…侯在外头的女尼便得了回话,她心中倒有几分惊奇,却是未曾想到今日里头那位贵人竟然肯见人了。不过这些贵人间的事也不是她一个女尼能说道的,因此她也只是朝宫人合十一礼,而后便转身往外走去。待走到戚氏跟前,她眼瞧着小尼手中握着的糕点,步子是又一顿。戚氏眼瞧着她的动作便又柔声笑着:“这是我从城中带来的素糕,如今快过年节的,也权当热闹一番…另外的糕点我已遣人送进去了。”女尼见此便也不好再多言,只朝人谢了一声,而后才又说道:“贵人让您进去。”戚氏闻言,面上的神色也未有什么变化,只又笑着朝人道了一声谢,而后便由身侧的丫鬟扶着她往里走去…等她走后,小尼却还望着她的身影,口中也跟着一句:“怪不得那位侯爷会喜欢这位,光说脾气和秉性,就比里头那位好多了。”小尼这话刚说完便瞧见身侧的女尼朝她看来,她伸手掩了唇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朝人看去,端得是一副讨巧的模样。女尼看着她这般便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口中是道:“你呀,若是让里头那位听到,还不知该怎么责打你了…”待这话说完,她却也抬了眼朝戚氏远去的身影看去,是又跟着一句:“这红尘万丈,人心…难测啊。”…禅房内。周承棠眼瞧着戚氏被人引了进来也依旧端坐在榻上不曾说话,只是容色却又阴沉了许多,尤其是看着她的一双眼睛更像是淬了毒的刀子一般。戚氏自然也察觉到了周承棠看过来的眼神,她的面上依旧挂着柔和的笑容,仪态也没有半点差错,待走到人前,她是和往日那样给人请了安…而后她便看着周承棠柔声说道:“年关将近,妾身是来给公主请安的,另有一桩事想同公主说一说。”周承棠耳听着这话,面上也未有多余的神色。戚氏这个贱/人当初敢这样诓害于她,即便过去这么久,她这心头的气也还未消,又哪里来的心情听她说话?她刚想寻个由头好生责罚人一顿,只是还不等她开口便听得戚氏与她说道:“李首辅死了。”周承棠那还未出口的话梗在喉间,原先面上的阴沉也化作怔楞,李怀谨死了?这怎么可能呢?那个男人素来本事高强,就连哥哥也拿他无可奈何…又怎么可能死了?她抬了眼朝戚氏看去,口中是跟着一句:“你说得可属实?”戚氏听得这话便柔声同人说道:“李首辅在淮安的时候遇见一群流匪坠入悬崖,寻了大半个月也未曾寻到他的踪迹,前几日陛下已赐了衣冠冢又在大觉寺中替人开设了佛堂,如今已发丧了…”她语调和缓,可那话中意思却很分明,这便是已确定李怀瑾是真的死了。周承棠耳听着她这一字一句,终归是眉开眼笑,她在山中这么久,如今可总算是得了一个好消息…早年李怀瑾对她所做得那些事,她可未曾有半点忘记,倘若不是李怀瑾,如今她又岂会落到这样的地步?何况她只要想着如今霍令仪没了李怀瑾的庇佑,她就觉得浑身舒坦。等她离开这个鬼地方,一定要好好去见一见霍令仪,看看她如今是副什么模样。戚氏眼看着她这幅模样又岂会不知她心中所想?她的面上仍旧带着笑,口中却是柔声说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