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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婆手指尖上还沾了点血色,见门口的男人急切的望着她。她这才慢悠悠开口。“还是个雏儿。原封不动。就是性子太烈了些,你看,原本不用受这罪的。”“快给阿婆打盆水来净手。”九岁红吩咐道。段天赐鼻头一酸,应声去打水。直到送走稳婆关上大门,九岁红才松出一口气来,看向自家儿子。“还好。还是完璧之身。你现在的意思是……这个婚还要不要成?”“要!明日就成!”段天赐对天婴的爱意已经被这场私奔彻底燃烧成占有欲。只要能得到她,活的死的,他怎么都要!而且越快越好,他一天都不想等了。天婴和许星程没走成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美高美。折腾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疲惫不堪的罗浮生听到消息马上赶去许家。许星程不愿见他,让茂伯递了一张喜帖给他。喜帖上是洪澜和许星程的名字,只是时间延后到他入伍集训以后。他和许瑞安达成了某种默契,这就是最终结果。罗浮生没想到走到最后一步,还能出这么大岔子。气的站在副楼下,朝天鸣了一枪,对着许星程的房间窗户大喊:“懦夫!”枪声惊动了许宅的保卫,一群带枪的卫兵将罗浮生团团围住。但他们都认识他,一时也没有动手。罗浮生一个个看过去,眼神凶狠,玉阎罗的气势从周身溢了出来。正好许久没打架,憋着一口气在这呢。许星程躲在窗后看着这样的罗浮生,他意识到自己也许从来就没有真正认识过罗浮生。这个大上海喋血的阎罗王,早就不是他记忆里放学路上跟他勾肩搭背去掏鸟窝子,出了事替他挨板子的小哥哥了。人们怕他是有理由的。他的手是红的,心是黑的。茂伯赶来,喝退那些守卫。“少当家的枪走火而已。你们紧张个什么劲。送少当家出去。小心伺候着。”卫兵们齐齐收起枪,做了个请的手势。罗浮生收敛住怒火走了出去。他来到戏班门口,却见这里张灯结彩。好几个人踩着竹梯在往门匾上挂红绸。他拉住一个帮手的人问道:“这是在做什么?”“戏班班主的儿子和收养的义女明日要成婚了。请了街坊四邻来吃酒呢。时间紧张,布置不及,我们这不就是被请来搭把手的。”成婚?明日?罗浮生想不通仅仅过了一夜。两人是怎么闹到这步田地。戏班子里出出进进的街坊很多,大家忙着手头的事,没人注意到他。罗浮生扯了一匹红绸拿在手里,堂而皇之的走了进去。戏班子不大,却分出很多厢房来给师兄弟们住。罗浮生四处走了一圈,见一位眼熟的姑娘从一间厢房里推门出来,手里端着一盘没动过的饭菜。心中有了猜想。他跑到厢房门外,偷偷推开一条门缝。见床上躺着一人,被窝捂的严严实实的,看不见脸。一双绣花鞋就摆在床前,正是天婴昨夜穿的那一双鸳鸯鞋。他眼见四下无人,进了厢房。【“若梦,你不能挑食,胡萝卜也要吃,吃了才能快快长大。长大就嫁给你浮生哥哥做新娘好不好呀?”娘亲柔软细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在她的额发上。“我才不要娶她。豆芽菜似的。”一身黑布衣裳的小男孩手中摆弄着父亲的烧酒壶。“安姨,把小若梦嫁给我好不好?我娶!”旁边穿着小西装的小少爷抢着要靠在安姨的腿上。这个最漂亮的姨姨,是大电影明星。小朋友们都喜欢围着她。但娘亲总是对那个凶巴巴的小哥哥格外偏心,所以她就故意要膈应那个黑面神。“我不!我偏要嫁给你,偏要嫁给你!”“不要!不要!你走开啦!”小男孩躲着调皮黏过来的小女孩,害她撞到了五角柜上,雪白的额头上瞬间就红了一大片。本以为她会哇哇大哭,但她只是揉了揉额头,又没心没肺的跑过来要抱他。结果被一双大手捞起,抱在怀里。“小小年纪就想要嫁人了?爹还舍不得。要多留我们小若梦几年呢。”女孩搂着爹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没羞没臊的说。“那我嫁给爹爹好了。”哄堂大笑。那笑声渐渐飘进一片水声中。】“娘……娘,爹……”天婴烧的迷迷糊糊之际,只觉得一只大手探在她的额头上。“天婴?天婴……”那个声音从很远传来,她听得不真切。浑身就像被火烧一样的难受,她不安的扭动着身体,抱住那只微凉的手。“浮生哥哥,救我……”罗浮生浑身一颤,这个声音和梦里的声音一模一样。他几乎以为自己是产生了幻觉。“你说什么?”“救我,救我……”天婴翻动身体,脖子上的星星吊坠一闪。罗浮生终于想起来梦境里小女孩脖子上发光的东西是什么。他看着眼前烧的糊涂的人,只觉得世事真是太过荒谬。“什么人!”门外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段天赐推门进来时,罗浮生已经翻窗而走。第四十九章抢婚戏班门外,两个师兄弟贴好喜字,跑回院内。大院里布置得喜气洋洋,红色的双喜字非常显眼。段天赐穿着红色的马褂,指挥着小豆子摆果盘。“对,这喜糖就搁这,挺好。”小豆子贪嘴,偷吃了一颗。这水果硬糖,是稀罕货。如果不是师兄师姐成婚,师傅可舍不得给他们买。“好甜啊!”“师弟,这喜糖再甜,我看啊,也没这新郎官儿的心里甜!”大芸调笑段天赐。段天赐不好意思地笑了,众师兄弟都起哄。九岁红也从房间里出来,难得的神采奕奕。见着师傅,大伙儿都收敛了起来。“今天是个大喜日子,你们这些猴崽子也别憋着了,有话儿就放声说,有趣儿就放心闹,就图个热闹。”众人这才放开声大笑,齐声道:“给师傅道喜了!嫁女,娶媳,双喜临门。”九岁红和段天赐相视一笑,这么长日子以来终于有了个真正的笑脸。天婴身着红色的嫁裙坐在镜前,裙子是娘亲结婚时做的,已经很多年了。但九岁红一直保存的很好,还像新的一般光彩照人。化妆的姨婆小心翼翼地往她头上插好最后一只凤钗,高兴道:“这就好了!哎呀,姑娘这小脸真是俊啊,你这相公,真是有福气了!再抿些色儿在唇上就再好不过了。”姨婆拿着一张红纸递到天婴面前,天婴面无表情的看着镜中的人,血色全无的一张脸,眼睛深深凹了进去,唇上一点颜色都没有。半晌,她才像刚听到姨婆的话,接过红纸来在唇间一抿。唇上显出一些不自然的红色。“您到我爹那讨赏去吧!”“好嘞!”姨婆拿起自己的手帕,乐呵呵的出门去。不知是否病中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