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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雨微问:“你自己找的就有缘分了?”宋冉静了两秒,回头:“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外派东国的时候,镜头里经常出现一个维和兵。”母亲的感觉何其敏锐,“回国四五个月了,你看看这段时间你工作上出了半点成绩没?一天到晚魂不守舍的,怎么,缘分到此为止了吗?”宋冉锥心的疼,强忍着闭上眼睛,不想跟她争辩。冉雨微还在说:“既然认定了记者这行,就好好做。在国内寻求机会发展是一样的道理,别情绪用事。这行的好苗子多,能够成为名记者的寥寥无几。我见过太多。现在正是趁热打铁的时候,可你呢,不知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快半年了还无所作为,叫你来帝城也不肯,因为那个维和兵在梁城?你从小敏感情绪重,我就怕你因为情情爱爱耽误前程,这下倒好,怕什么来什么。我跟你讲,你这样堕落,我绝不同意。”宋冉睁开眼睛,说:“我谈不谈恋爱,跟谁谈,来不来帝城,怎么发展,是我的事。你可以不要管吗?”冉雨微笑了声:“有点儿名气,脾气都硬了很多。”宋冉死死压抑的情绪就那么轻易被点燃,她眼睛红了,一字一句道:“为什么你说话总是那么过分?为什么你总是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的情绪!”“我还要怎么在乎你的情绪,你还是小孩子吗?我说你什么了,一点就燃?成天摆着脸色给我看,我欠你了?你是碰上什么事儿来我这儿泄火?我cao心你的事业,你的身体,想方设法为你好,你呢?!”“行。都别说了。我错了。”宋冉举手投降,扭过头去拿手遮住眼睛,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冉雨微:“你这……”“别说了!”宋冉尖叫。车内骤然安静。她从未像此刻这般失控过。冉雨微冷着脸,但也一言不发了。两人回到家中,各自回房。但冉雨微察觉到了什么,给宋致诚挂了通电话过去。安静的夜里,宋冉隔着两道房门还能听到父母的争吵。冉雨微将宋冉的生病归咎于宋致诚——当初正是他放任她去东国的。宋冉坐在飘窗上,窗外是帝城辉煌的冬夜,夜色像一张大网,严严实实地笼罩着这座城。窗子要是开大一点,她或许会跳下去,这样就听不见他们的吵声了。但她不会跳,她只是静静地拉上窗帘,吃了安眠药,睡过去了。……除夕的前一天,梁城又降温了。寒气凛冽,冰凉透骨。李瓒去宿舍里收拾东西。他特意挑了这一天,队里人少,他不想做告别。他的东西并不多。除了几套军装、军衔、和军徽,外加几本书,就没有旁的了。梁城的冬天又湿又冷,这几天都阴云密布,宿舍里也笼罩着一层灰朦沉闷的光线。连一贯亮眼的军绿色也暗淡了许多。他的床上,被子叠成了标准的豆腐块。李瓒出门时看了一眼,锁上了门。走廊里,一道影子斜过来,是陈锋。他就知道李瓒会挑今天离队。他比谁都清楚,这孩子心里头傲得很,如今落到如此地步,必然不愿让人看见,哪怕是最亲最近的战友。陈锋还记得李瓒刚上军校那会儿,十八岁的新兵学生,长得嫩,没什么脾气,性格也温和,见谁都腼腆一笑。那时他觉得他不适合待在军营,可没想那孩子极能吃苦,又聪敏好学。为人作风正派,心头光明磊落。性格是个温和的,骨子里却有股劲儿,有他的追求和理想。再到后来,他很确定,这孩子将来必成大器。当初他也不舍得让李瓒去东国,准许他过去,无非是想着让他轻松地立点儿功,回来好升衔。这下好了,立了个一等功,却……距离去年的爆炸,已经过去快五个月。能想的能用的一切治疗方法都试过了,李瓒身体各处都恢复了,可耳朵的问题依然没有解决。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个残疾人。陈锋想到这儿,心里一个咯噔。他也害怕,这孩子没有未来了。但他很快将这一丝不吉利的想法撇去,走上前搭住李瓒的肩膀,说:“你的档案要等开年后再审。阿瓒,你要是愿意,我想想办法,给你在队里谋个……”“指导员。”李瓒轻声打断他,“我爸爸来接我了,在门口等我。我先过去了。”陈锋哽住了。清楚他的性格,在这里多待一天都是痛苦。他拍拍他的肩:“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困难,记得来找老指导员。”李瓒温和一笑:“知道的。”李瓒背着军用包走出宿舍,目不斜视地穿过那训练了无数次的cao场,到大门口时却放慢了脚步——他的战友们全副军装,分列两队,站着军姿为他送行。他抿了抿唇,浅淡一笑,从他们中间穿过去。“敬礼!”“唰”地一声,战友们齐齐敬了军礼。李瓒从队列中走过。走到尽头,回身,立正,回敬了一个军礼。出了大门,李父上前来接他的行李。李瓒坐上副驾驶,系上安全带,扭头冲自己的指导员和战友们笑了一下,挥手告别。车开走的时候,他平静随意地收回目光,却没忍住看向后视镜,一直看住,看着营地越来越远,终于消失不见。他抬头将脑袋靠在座椅上,拿手臂捂住眼睛,嘴角颤抖着,颤抖着,压瘪下去;而两行泪,滚进了鬓角里。……除夕那天,冉雨微亲自下厨做了一道年夜饭。无奈她厨艺太差,鸡汤没熬好,秋葵炒咸了,大虾蒸老了,红烧rou没放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