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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5-2566总有人出头

    2565章总有人出头(上)

最终,覃华兵答应了,他在向市政府汇报该事件的时候,会力主将此人正法以平民愤,“谁家也都有孩子,也都有老人……”

陈太忠倒是没有介意这话,反正在他看来,姓覃的你要是敢阳奉阴违,哥们儿会让你知道啥叫“市长杀手”,于是,在两点二十左右的时候,他出面让大家散去。

按说,大家是会买陈主任账的,实则不然,很多后来才到现场的人,根本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家伙到底是干什么的,于是又有人口口相传,说正是此人阻止了肇事司机的逃逸。

所以这通折腾,直到接近凌晨三点才散了一个差不多,又要叫拖车来拖走受损的汽车,还要去分局录口供,陈太忠一直忙到了天亮。

肇事者的身份也已经查明,此人叫王从,是一个卖家具的小老板,在省粮食厅有点门路,大部分的行业大单,都是来自粮食系统——当然,他也做卖场的。

王从知道有录像后,也就不再抵赖了,这家伙原本就是酒醉驾车,按他的说法是,他想逃避交警部门的处罚,正打算逃逸之后,回头等酒气小一点之后,去自首的。

但是对面有车灯一远一近地打着,他就心慌了,自首和被人查到,那是两个概念嘛,忙乱之下他的动作有点走形,所以……就悲剧了。

这是胡说八道,警察们很清楚这一点,你都牛逼到直接撞上奥迪车,威胁着要搞死陈主任了,这难道也是……嘴巴走形?

王从肯定不承认,他说过这样威胁的话,死无对证的事情嘛——就算被证明了,他可以咬定是酒后胡言,谁还能因为这句话找他麻烦?

他不知道的是,由于陈太忠在现场杀气腾腾地宣布,肇事者不死此事不算完,跟他同乘的三人,立场早就变了。

没错,警察们善于利用各种能利用的资源,知道拦住你们车的是谁吗?那是陈太忠陈主任啊,天南省最年轻的正处——什么,你没听说过?没事,这儿有张……喏,看到没有?“陈太忠副主任”。

这样一来,几人的心理压力就很大了,警察们再嘀咕两件陈主任的轶闻——陈主任要人三更死,阎王爷都不敢留人到五更。

被踹飞的小伙子立马表示,要跟王从划清界限,他被陈太忠踹得满身都是擦痕,小臂还骨折了,但是他的觉悟不低。

说白了,其实没这小伙子啥事,他是王从的雇员,事发当时是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据他回忆,当时是后座的陈总说了,“完蛋,是个孩子,没准要养一辈子了。”

陈总是做木器加工的,跟王总是合作伙伴,王总卖成品家具,但是有人要木门啊门套啊啥的,这种定制的木活就交给陈总做,陈总遇到自己做不了的大宗家具,就介绍王总来做。

好死不死的是,几个人在事发前的酒桌上,刚谈论过撞伤人和撞死人的差别,再加上天也晚了,路上的车辆和行人稀少,于是王总就一横心又碾了上去,然后再来一下……

这小伙子自己说,他当时还劝来着,但他不过是一个雇员,说话不顶用啊,后来之所以跳出来,不过是想帮自己的老板撇清罢了。

至于说王总威胁了陈主任没有?那肯定威胁了嘛……我听得清清楚楚的。

反正这些也都是枝节末梢,正经是陈太忠提供的dv录像,市局找了电脑专家来做解析,效果不是很好,但也勉强看得出来,本田车进退了两次——没办法,天南的电脑专家水平普遍不高,仓促间能找到这样的人,警方已经尽力了。

“我要不打灯,孩子就没事?”陈太忠听到这样的逻辑。好悬没一口血喷出去,这得是多么混蛋的人,才说得出这样的话来?“你们继续挖掘吧,我得去上班了。”

去了文明办,他肯定还是先去潘剑屏那里请示工作,这次等着见潘部长的人有点多,他在等待的时候,哈欠连连,索性暗暗打起坐来,他熬了一晚上不说,其间还用了仙力若干,有点疲惫了。

他这一发呆,就被潘剑屏的秘书看到眼里了,所以轮到他进去的时候,潘部长略带一点关心地发问了,“我看你……有点不在状态?”

“一晚上没睡,”陈太忠苦笑一声,说不得又将夜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我是强调了,这个人必须以谋杀罪起诉。”

“啧,我支持你,精神文明建设,真是到了非抓不可的地步了,”潘剑屏点点头,脸上现出愤懑之色,“高价捞尸、撞人之后碾压,什么千奇百怪的事情都会发生……对了,这件事不要通知媒体,要不然可能生出变数。”

“覃华兵逼得我差一点通知了媒体,”陈太忠叹口气,又将昨晚差点酿成群体**件的经过说一遍,“……民愤太大了。”

“啧,这得安排一下,”潘剑屏一听就皱起了眉头,这件事情真有这么轰动的话,相关的招呼必须打到,否则指不定哪一家媒体就壮着胆子发出来了——等到真发出来,后悔都晚了,你倒是可以追究相关人等的责任,但是社会影响已经造成了。

“这个言论控制是暂时的,”陈太忠见潘部长拿电话,就赶紧补充一句,“等尘埃落定的时候,这一起性质恶劣的案子,就可以曝光了,我觉得有可能争取成为指导性案例。”

潘剑屏点点头,也不做声,旋即将秘书喊进来,做了安排,对他这老宣教干部来说,这点事情怎么可能出错?

待秘书走后,他淡淡地看着陈太忠,也不说话,沉默了大约半分钟,才突然发问了,“你想过没有,把马勉调走了,文明办的工作会不太好干?”

潘部长根本不跟他说马主任要走了之类的话,而是他已经认定,这件事就是小陈cao办的——这可能是马勉汇报的,但也可能不是,反正,省委常委的智商不容低估。

“我也没想到,主任会被调走,”陈太忠很坦然地一摊手,“我知道马主任去了北京之后,考虑到他情绪不是很高,就介绍两个朋友陪他玩,真没想到有这种事发生……不过,这也算是好事吧?”

“嗯,”潘剑屏点点头,看起来认可这个解释,他知道对方说的“两个朋友”是怎么回事,但是有些话说得太明白,也没多大意思。

他沉吟半天之后,嘴巴略略动一下,似乎是想说点什么来着,不过最后还是摆一摆手,“好了,你去忙吧。”

老潘是不是想跟我探讨一下新主任的人选来的?陈太忠实在无法不这么想,因为在他感觉,自己是文明办冲得最猛,跳得最欢的副主任,新来的主任不过我这一关,大家还真是未必配合得好呢——陈某人从来就不是一个妄自菲薄的家伙。

不过他也承认,老潘最后不跟自己说,那是有道理的,不管怎么说,人家是堂堂的副省级干部,琢磨的又是厅级干部的安排,跟自己这个小小的正处打商量的话,未免太掉身价了。

他回到文明办的时候,林震拿过来了打印好的干部家属调查表格式,接着又是刘爱兰过来,说做失足青少年专题的事儿——这件事情需要跟素波政法委协调。

杂七杂八的事情忙完,就到中午了,这时候警方传来消息,尸检的结果现实,那孩子确实是多次受到碾压,致命伤为肋骨骨折刺破心脏——其实其他的伤势也很严重,比如说脾脏破裂,抢救不及时也是个死。

这孩子的惨样,法医看了都皱眉头,现在分局正在完善档案,案情清楚明了,本来还有人建议采用“故意伤害致死”或者“危害公共安全”之类的罪名,不过由于省文明办的高度重视,于是就计划建议检方用谋杀罪起诉了。

事实上,这个程序是要走相当一段时间的,死刑的判定和执行都要谨慎——这是原则,不过由于事实清晰,论证可靠,证据充分,基本上是不会出什么大的变数了。

然而话说回来,事在人为,法院一天不宣判,一天没有终审判决下来,那就存在运作的机会——比如说,当天下午陈太忠就接到了关说的电话。

要说在天南省,敢为这种恶心事儿帮人找陈主任求情的,还真是没几个人,级别不如陈主任的,没人敢帮着求情,跟陈主任级别类似,甚至高出一级半级的主儿,也不敢求情——谁不知道陈某人的狗脸?而且,陈太忠认准的事儿,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何必自找没趣呢?

而真正有能力给陈太忠施加压力的,基本上也就是副省级干部了,这些人多少要爱惜一下羽毛,这种缺德事儿谁张得开嘴?还不够丢人的呢。

当然,以王从的身份,真要请得动副省级的干部出马,他也就没必要去碾死那孩子了。

然而,还真有人能跟陈主任递得上话,素波军分区招待所张所长就是其中之一。

2566章总有人出头(下)

张所长跟陈主任是素识了,相互之间帮过忙,基本上是谁也不欠谁什么,比如说吧,陈主任送过张所长特供熊猫,张所长也安排过军机在阴天起飞,帮着航拍素纺的厂区。

航拍是花了钱的,但那是军机啊,跟特供熊猫一样,都属于有钱未必买得到的,而且,由于陈某人在招待所包了一个小楼,张所长知道,陈主任的私生活非常糜烂。

这些都是很扯淡的由头,关键是张所长是军队系统的人,陈太忠在地方折腾得再狠,他总折腾不到军队里去,于是张所长就认为,我跟陈太忠平素就有交往,所以,可以打个电话问一下——军队里的人,对于生生死死这些事,看得也开一点。

然而,饶是如此,他也知道这事儿不怎么摆得上桌面,所以他给陈太忠打电话的时候,就说许久不见了,听说你调到省文明办了,今天晚上我在军分区招待所摆一桌,庆祝一下。

“你少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吧,直接说,什么事儿?”陈太忠对张所长印象不错,知道人家不会闲得没事打电话给自己——你要是真心祝贺的话,该是你让我选时间的,而不是仓促地定在今天晚上。

“也没啥,就是几个地方上的兄弟,想结识一下陈主任,”张所长笑着回答,他是正经的部队里的人,也是一口部队腔,他嘴里的兄弟,可不是黑社会的意思,而是战友、铁哥们儿这一类的。

“见你的话有空,晚上我带你吃饭,你那些兄弟……等他们有事找我,你再联系我不迟,”陈太忠听他这么说,索性反客为主,却也没有得罪朋友的可能。

“得,我怕你了,说实话吧,粮食厅办公室主任李强想见一下你,”张所长服软了,其实,他虽然是招待所所长,做迎来送往生意的,但是骨子里是直来直去的脾气。

粮食厅?陈太忠一听这三个字,心里就生出了点猜测,却是不肯点破,只是淡淡地回答,“我又不认识他,有啥事儿,你跟我说吧。”

“他连襟开车撞死个小孩,”张所长实话实说,“这姐妹俩不是一个妈生的,不过听说要判死刑了,这就着急了……听说你管这事儿。”

“老张我不是不给你面子,”陈太忠一听,果然是这个话题,就恼了,“你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回事吗?你知道那小子撞死人的时候,有多么得瑟吗?”

“我就算知道那些,顶毛的用?我是部队的,又不是地方的,”张所长回答得大大咧咧,“给我个面子,陈老板,你到场就行了,你俩咋商量,不关我的事儿,行不?”

陈太忠有心不答应吧,还真不合适,现下的社会,就是人情的社会,人不能太特立独行了,而且,他心里还有别的算计,“我要是当场抽他呢?”

“你要当场抽他,我不太合适帮你按着他,反正你打架也不吃亏不是?”张所长听得就笑,顺便还泄露个秘密出来,“王从有个干妈,跟窦明辉的jiejie是同学,这家伙就是仗着这个,不怎么在乎别人。”

窦明辉是警察厅厅长,王从能有这样的关系,就算很了不得了,这关系说远很远,但是细细拉扯起来,却也不算太远,平日里未必帮得上什么忙,但是真有天大的事,还是可以拿来用一下的。

“那你就安排吧,我到时候过去,”陈太忠一听是这种因果,也就不好抱怨张所长了,反正那边都表明态度不插手了,就是引见一下,“反正不关你事,对吧?”

张所长请陈太忠,必然是在招待所食堂的东包间,前文说过,这里是接待身份尊崇的客人用的,也就是司令和政委常去的南包间能比一下。

陈某人的车被拖去修理了,所以他打了辆出租车来,不过门岗是个老兵,见此人依稀有点面熟,问了一下知道是找张所长的,就放行了。

他走进食堂东包的时候,屋里已经有三个人在了,一个是张所长,一个是个两毛二,还有一个黑瘦中年人。

黑瘦中年人就是李强了,那个两毛二是作训参谋张建明,张所长笑嘻嘻地介绍,“建明这是要到地方去了,太忠你是贵人,以后得帮忙提携他。”

张参谋年纪也不大,看起来也就是三十一二岁,陈太忠挺奇怪的,“你这个年纪就是中校了,怎么不再熬几年?”

“熬也没啥意思了,”张建明笑嘻嘻地一语带过,说话倒也算有章法,“四十一刀切,我三十五了,也不想等了。”

“咦,你这年纪看着就是三十一二岁,面嫩,”陈太忠笑着点点头,见到张参谋,他就明白张所长的意思了,没准人家引见这个张建明是正事,李强的事儿,反倒是捎带了。

反正进来之后,大家都不说王从的事情,他自然也要伪作不知,以免提前影响了气氛,“张参谋的去向定了没有?”

“大概是警察系统,”张建明含含糊糊地回答,又自嘲地笑一笑,“我这大老粗的,啥也不会,搞不了什么技术。”

“哦,”陈太忠点点头,他看出来了,张参谋不是不想说,而是不便说,这军官转业其实跟干部调整是一个道理,事情没敲定之前,不好乱说。

以他现在的情商,完全能接受了对方吞吞吐吐的说话,所以他并没有介意,“你这两毛二……中校,算个什么级别?”

“我是副团,相当于副处,不过转业之后要降半级,就是个正科了,”张建明笑着回答,“不过到地方上,实职正科也不敢想,有个副科的位子我就知足了。”

“警察系统的实职正科,可是了不得呢,”陈太忠笑嘻嘻地点头,“怎么还不得琢磨一个分局副局长?张参谋前途无量啊。”

“我说陈老大,你才多大岁数,现在都已经正处了,建明跟您比,那是差得没边了,”张所长笑着插嘴,“不带这么埋汰人的,以后建明有事找你,你得给我点面子。”

“这个好说,咱们兄弟谁跟谁?”陈太忠笑着点头,这时候,饭菜就上来了,不过张所长身上有点军人气质,二话不说先将口杯斟满了,四个杯子倒满,两瓶五粮液就剩下了一个底儿,“好了,咱兄弟们难得坐在一起,一口干了啊,开门红。”

陈太忠笑嘻嘻地一口干掉杯中酒,脑子里想的却是别的——哥们儿的荒yin,老张这是见过的,而这张参谋是要转业下地方了,老张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哥们儿也难免被动一下。

不过下一刻,他就将此事放在了一边,不就是裤裆里那点事儿吗?好像哪个干部遇不到似的,只要上面顶得住,或者窝里不乱,能出什么问题?

他不问李强来意,李主任也就不说自己的来意,都是处级干部了,谁还没有这点城府?而且他的酒量也相当地不错,那么大一口杯的白酒,他居然也是一口就闷了。

接下来,大家就是笑嘻嘻地喝酒聊天了,不过,李主任的来意,不但张所长和陈主任知道,连张参谋都知道,所以这推杯换盏时,气氛有一点说不出的古怪——大家都装作若无其事,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没人会真的认为是若无其事。

李强其实也不喜欢这种气氛,但是没办法,自家连襟就捅出这么个漏子来,往日里有些可管可不管的事儿,他就不管了,可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大事,他想推都没地方推。

所以,在喝了半个小时之后,他冲张所长使个眼色,张所长见状,知道自己得出面了,于是借着点酒劲儿发话了,“陈主任,今天李主任过来,是有点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哦?”陈太忠似笑非笑地看一眼李强,又转头面对张所长,“什么事情?”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张所长很干脆地一摊双手,“反正李主任也是我朋友,咱们都不见外的,啊?”

原来嘴里的“兄弟”已经变成了“朋友”,他的选择不问可知,陈太忠心知肚明,于是点点头,嘴里很干脆地蹦出两个字来,“你说!”

李主任却是不知道,张所长早就跟陈主任泄底儿了,他只当老张就是递个话呢,原因很简单,他要求人的事情,真的有点缺德——公道自在人心,人家张不开嘴很正常。

“是这样,昨天晚上,我连襟开车在湖滨大道上撞了个人,”他叹口气,“怎么说呢?他当时喝酒了……”

“你打住了,”陈太忠一伸手,脸刷地就拉下来了,浑然不顾刚才两人还笑嘻嘻地碰过杯,“你连襟是叫王从吗?”

“没错,就是他,”李强一见他这表情,心里就是暗叹,但是他不能不救人啊,“当时他也不知道是您,真的是多有冒犯了。”

“你少跟我扯这个淡,”陈太忠一拍桌子,脸上却是泛起了古怪的笑容,“他得罪我无所谓,我就问你一句话,他昨天晚上做了什么……你是不是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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