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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的气派恢弘。教堂的西侧是其筹措而建的孤幼院,收留着不少无家可归的孩童,饮食起居皆由堂内的修女负责。圣堂里的气氛很是安静,深棕色的长椅上,零零落落坐着不少的信徒。轻寒虽不是什么信奉之人,却也知晓信仰的神圣而不可侵犯,便亦是对着正前方的圣母像,浅浅颔首鞠躬。她如今已是了然无所求的,只愿能够诸事顺遂,各人平安。她转头看着身后,一张张陌生而真诚的面孔,他们大抵都是各自有着各自的向往罢,充实而幸福地向着上帝祈求。能够这样心有所望的生活着,可真是好,就像身边的女子,她应当也是这样的罢。白萍舟的右手指尖,从额间,胸前,再到双肩一一点过,最后双手合十,口中低喃过一句才睁开眼来。从教堂里出来已是接近中午的时分,白萍舟直接往了畅春园去,念及轻寒如今体弱,又兼是重身子,便将汽车夫留了下来,自己则叫一辆黄包车随即离去轻寒并不着急回去,瞧着阳光正好,就在周围闲适地走了一走。她今日穿了件宽松的长衫,灰白相间的棉质料子,很是适应这样微凉的天气。出门前,云姻怕她吹了风受凉,便又为她拣了条米色的大披肩罩在外头,流苏的穗子掩掩映映,更显得她模样清丽温婉。走在初秋的有些寒涩的风里,她也不觉得冷,许是被裹得严实,反倒是舒爽极了的。她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到了西侧的孤幼院,院门大开着,上头的墙上是白底黑字刻着的“铭恩幼孤院”。从她这里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院子里的一群孩童,他们围城一个圈,相是在做着游戏,时不时的还能听见传来的清脆笑声。轻寒不自觉地就靠了过去,想来她亦是成了母亲的,看见这般可爱的孩子,脸上便浮起久违的欣笑来,心中亦是暖暖的。轻寒瞧的出神,一只手便扶上了门框旁的石壁,纸张窸窣作响的声音,将她的目光引了过去。这是一则告示,更确切地说,是一则招聘的告示,被规整地贴在墙上。她细细地通读一遍,原来是这孤幼院此前的教师离去,这一职务便是空了出来,现下急需招人一名女性教师,双语相通着更佳,食宿皆可妥当安排。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她撕下那告示就寻进门去,对于洋文自己虽不精通,但到底也在西洋学堂里上过学,日常的交流想来是不成问题的。一名修女打扮的外洋女子迎上前来,用生硬的国语问道:“这位小姐,请问你找谁?”轻寒扬起手中的告示,心中有些发现希望后的迫切与激动,“你们现在需要一名老师,是吗?”“是的,你是来应聘的?”修女问道,见轻寒点了点头,便又说道,“请随我到里面来。”考量轻寒的是一名华发已生的老修女,亦是幼孤院的院长。她摘下鼻上架着的老花镜,眯起眼来仔细瞧了瞧,又问了一些照章的问题,当即就决定了将她留下。临走之时,那院长却突然问道:“Miss,areynant?”突然听见她冒出一句西洋语来,轻寒自然没有反应过来,起先一愣,而后才微笑着说道:“Yes,almostfivemonths.”院长有些颤巍地走到她的身前,有些干瘪而苍老的手合十之后,又在她的眉心轻轻一点,“愿主保佑你,我的孩子。”她的指尖凉凉的,而那一点的凉意,竟是直直通入了心底一般,更是随着血液流遍全身。一颗即便极尽伪装却仍是躁动的心,就在这一刻,完完全全地安定下来。轻寒看着她浑浊却深邃的双目,蓝盈盈的瞳孔就像浩渺无边的星空,她亦双手合十,颔首低头,“谢谢您。”积压心头的一件大事,总算尘埃落定,她的心情变得十分的好,回到白公馆的时候,仍是掩不住的笑意。想是的了白萍舟的嘱咐,汽车夫将车稳当地停下后,便识相为她开了门,一手抵着车顶,又适时地搀了一把,确保她安全安全站定后,才重新将车子开了下去。白公馆的屋门前站着个人,体态欣长,笔挺的身姿着一身蓝灰色的戎装。他是背对着外头的,轻寒瞧不见他的面貌,恍然间心中还是一坠,步子走得愈加缓慢而沉重。她跨上台阶,那人亦闻声转头,就在这一秒,似是要跳出来的心,一下便又沉了下去,“……严副官,是你呀。”严旋庭见了她,倒也是不惊讶,一如往常的垂首行礼,“夫人。”轻寒却是一笑,虽然平日里白公馆的人见了她,还是尊称她一声“夫人”的,可现下从他的嘴里冒出来,才发现真是有些奇怪的,“我早已不是什么夫人了,严副官无需多礼。”严旋庭的面上闪过一丝难色,“既然白小姐不在府上,那在下便先行告辞。”轻寒点点头,目送着他出门,可那严旋庭走了几步却又退了回来。她心下便知,他定是大约又要与自己说些什么了,“夫人……其实四公子他亦是不得已的,更何况,一开始他并不知晓那人是谁。”她果然是猜到了几分的,但她并不想听这些,“你现在与我说这些又有何用,不知晓又如何?随意践踏了一条人命,是不得已三个字便能一笔带过的?”严旋庭见她这般的漠然与执拗,只能苦笑,“这样的乱世里,戎马之人若都如您这般善良,哪里还有活下来的余地……夫人自己保重罢。”咸涩的泪水还是不可遏制地落了下来,她承受着的,到底是双重的痛苦,那凌迟一般的痛楚像是洪水猛兽一般,再次汹涌袭来,将她原本以为的坚强,顷刻间击得粉碎。就像是快要被吞没了,钻心的疼痛让她透不过气来,她垂着闭塞的胸口,呜咽着泣不成声。云姻从一旁缓缓走出,娇小的身躯将她紧紧揽住,眼眶亦是红的,哽咽着道:“既然这么痛,可不可以,就选择原谅呢?小姐,我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也知道有不知者无罪的道理,你就看在姑爷并不知晓的份上,迈过这个坎儿罢……”轻寒满目茫然,可还是不住地摇着头,她挣脱开云姻的怀抱,像是提醒着自己一般,跌撞着往屋里走去,嘴里喃喃着:“不可以……我不可以原谅……不可以的……”大门外的廊柱之后,那一个笔直着身影一直未曾离去,他听见里面传来的哭声,有些撕心裂肺,惹人见怜。但凡他一介旁观者,见到这般已是觉得不忍,那身处其中的当局者,又该是怎样成千上百倍的痛苦呢?严旋庭长长叹了一口气,仿若又见到了当初的故人,亦是这样的痛彻心扉,只是生离死别,又岂是区区渺小的人,可以掌控的。天已经暗下的时候,严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