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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马而至,到近前停下,马匹嘶叫声中,道:“居士,有客来访,请您速归!”钟意心头一跳,道:“是什么人?”“天策府长史宗政弘,与天策府司马苏志安。”钟意眼睫微垂,道:“知道了,我这便去。”……数日不见,天策府长史宗政弘似乎憔悴了些,面色苍白,神情难掩倦怠,见了钟意,向她一礼。钟意受了,却没说话,目光一转,去看他身侧的苏志安。他看起来比宗政弘年轻些,但绝对比李政年长,不知是发生了什么,面上有些淡淡的焦虑,整个人显得有些急躁。重活一世,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人。而事实上,即便是前世,她也只是见了苏志安几面而已,但无论是那仅有几次的会面,还是他明里暗里施加给她的影响,都叫她对这个人的观感十分不好。她又不是贱骨头,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敌视自己的人?相较之下,宗政弘都要退避一射之地。“无事不登门,”钟意进了前厅,道:“二位远道而来,有何贵干?”“此来是有事相求,”看苏志安神情,事情应该很急,然而宗政弘的语气仍旧不急不缓:“志安先前被派往荔州治水,然而前几日,其地忽降大雨,局势难以控制,虽有当地军士协助,仍力有未逮。”钟意听得心中一动,侧目看眼苏志安神情,便听宗政弘继续道:“丹州距荔州不远,我二人听闻居士在此,便想求居士调令,以荔州旁边,未曾遭受水患侵扰的晋州、泽州二府相助。”“长史,”钟意手指轻轻摩挲着茶盏杯沿,忽然笑了:“你莫不是在糊弄我。”“居士,宗政弘道:“我怎么会拿此事来开玩笑?”“丹州距离荔州不仅近,且还是上游下游,荔州在上,丹州在下,”钟意道:“你道荔州前几日忽降大雨,水往低处走,下游处想也会承受相当压力,然而据我所知,丹州水位不涨反降,可不像是上游水位暴涨的样子。”宗政弘面色未改,波澜不兴,苏志安却变了脸色,有些焦急。“我猜,怕不是司马捅出了什么篓子,想借我之手遮掩吧,”钟意瞥他一眼,淡淡道:“倒打得好算盘。”“居士既看出来了,我也不隐瞒,”宗政弘不语,苏志安上前施礼,口中道:“荔州疲敝,远不比丹州等地,灾后折损严重,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寻求外援,先前隐瞒,居士勿怪。”钟意听得冷笑。她这些时日在堤坝处行走,见得底层人多了,口中也没那么多计较,信口讥诮道:“施主,你又放屁了。”“寻求外援何必遮遮掩掩?再则,我若调动人力前往,必会在文书中明说修筑堤坝之事,岂非与你们其余举措冲突?”“可见从一开始,出问题的便是荔州堤坝,只是你们当我脑袋是烂的,说些胡话来糊弄我罢了。”宗政弘面色平静,却不言语,苏志安面露讪讪,隐约有些羞恼之色,大概是思及有求于人,终究忍了下去。“居士勿怪,”他道:“内中别有缘由……”苏志安有意讲,钟意却无心听,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既然从一开始,你们就打算叫我当冤大头,那也没必要说下去了。”她懒得同他们计较,端茶送客,毫不客气道:“我诸事繁忙,便不久留,二位滚吧。”钟意这话说的毫不客气,苏志安面有讪讪,着实难堪。宗政弘倒很平静,甚至于还向苏志安笑了一下。“我便说瞒不过居士,”他摇头道:“你却不信。”“居士容秉,”苏志安终于吐露实情,期期艾艾道:“我先前往荔州去督理治水之事,便见其地受灾尤为严重,加之荔州地势相差过大,河流湍急,着实不好下手,只能令人将河道别挖,分洪他处。”“这法子原是没问题的,不想前几日忽然降雨,”他顿了顿,面色困窘,极是难堪:“场面便有些不可收拾,好在早将百姓迁移,没有伤到人……”“说到底,那是你的罪过,与我有什么关系?”钟意却不买账,道:“我自会向长安上疏,陈述实情,却轮不到你来教我做事。”“居士!”苏志安听她如此言说,变色道:“我二人并非有意欺瞒,然而此事可大可小,故而不愿张扬,咱们都是秦王殿下的人,彼此襄助,难道不是理所应当?”钟意冷笑道:“谁告诉你我是秦王殿下的人?”“他在华州治水,我在丹州治水,他督理此事,我亦有尚方剑,奉天子令,何来孰高孰低?”她讥诮道:“司马,你同我攀交情,怕是找错了人。”秦王与怀安居士有交,虽不是人尽皆知,但在长安上层,该知道的也都知道的,苏志安自然也不例外。在他看来,怀安居士既然秦王的人,想也会帮助他们,这还需要怀疑吗?然而此刻,听钟意断然回绝,却是当头一棒,震惊至极。苏志安沉了面色,道:“居士如此行事,日后如何同秦王殿下交代?”“我几时用得着向他交代,又何须向他交代?”“他命令不了我,你更不行。”“恕我直言,司马,”钟意扫他一眼,面带微笑,语气却冷:“你官居从三品,我官至正三品,总也是高你一阶,你最好客气些,不要失了体面、分寸。”“什么官至三品?”苏志安怒道:“不过是陛下一时兴至,给的虚名罢了!”“最起码陛下认为我担得起,宰辅们也认为我担得起。”“而你呢?”钟意并不动气,平和道:“年纪轻轻便官至从三品,难道是靠自己吗?也不过是依仗秦王,鸡犬升天的那只狗而已。”第74章叩首苏志安怒极,竟说不出话来:“你!”“志安失礼,居士勿怪。”宗政弘一直静听,始终未曾插嘴,见苏志安被说的无言以对,方才道:“事到如今,我只想知道,居士要怎样,才肯相助?”钟意笑微微的看着他,道:“倒也不难。”宗政弘眉梢微动,苏志安也暂且敛了不忿神情,前者伸手示意,道:“居士请讲。”钟意却转向前厅一众侍从,道:“你们退下吧。”宗政弘微露疑惑,少见的表露出不解:“居士何意?”“长史最好也叫侍从退下,当然,若是不肯,我也不会强求。”钟意侧首,目光落在他面上,道:“你们两个男人,我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难道还怕我会做什么不成?”宗政弘目光微沉,久久注视着她,却不言语。钟意也不打怵,同样平静的与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