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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了,相隔一段距离,钟意听到了他们的呼喊声。“阿意,”沈复忽然道:“你心里……”他顿了顿,方才继续道:“有过我吗?”“不要想着打消我的心思了事,又或者是断了我的念想,”沈复道:“就算是感激我方才救你,同我说句实话吧。”钟意眼睫低垂,久久没有做声,而他也不紧逼,洞中光影晦暗,像是那些不为人知的岁月打着旋儿飘摇而过。不知过了多久,侍从们找了过来,目光自光亮处往昏暗处,往往是看不清的,他们站在山洞口喊:“居士,沈侍郎,你们在里面吗?”沈复没有回应,钟意也一样,侍从们大概也觉得诧异,停了一瞬,重又喊道:“居士,沈侍郎,你们在里面吗?”钟意喉头动了一下,连声音都有些僵,她道:“在。”“太好了,找到了!”侍从们又惊又喜,慌忙入内,这么短的功夫,他们已经准备了火把,打着入内,原先昏暗的山洞也光亮起来。钟意侧目去看沈复,却见他也正望着她,那目光像是蒙了一层灰,不似往日明亮,许是因受伤之故,面色微微有些白,见她看过来,勉强一笑。有人见到沈复背上的伤,惊慌之余,却又无计可施。谁能想到此次出行,会遇上这种事?只能早些返回刺史府,请人医治才是。“沈侍郎,”侍从道:“请您忍着些。”沈复淡淡道:“无妨。”侍从又看钟意:“居士可曾受伤?”“我很好,”钟意回道:“摔下来时,沈侍郎救了我。”侍从微松口气,簇拥着他们二人往外走,还有人想搀扶住沈复,却被他婉言谢绝。钟意总觉这山洞有些古怪,还有些掩藏很深的秘密,然而借火把转了一圈,却也没发现什么痕迹,加之沈复有伤,更不好久留,便打算尽早离去。走到了洞口,便得往上爬才行,然而沈复伤重,钟意又是女流,只能绕道而行。在山洞之中,钟意尚且看不真切,到了外界,见了光之后,才见沈复肩背被山石划得鲜血淋漓,委实严重,他竟也一声不吭。心中惊痛,钟意却不知除去感激之外,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上山的路难走,他肩背有伤,更不敢动作幅度过大,钟意先行,又伸手过去,作势拉他,沈复并不犹疑,径直握住了她的手。返程的速度很慢,直到抵达山脚,翻身上马后,速度才快了些。钟意习得医术,这等擦伤,倒不必劳烦大夫,叫他将衣衫除去,将伤口中的砂砾捡出,再用烈酒擦拭,以免感染,最后才上了药,仔细包扎起来。这过程很痛苦,只是想想,都觉难捱,而沈复他,竟一丝异样也没有露出。他原就是不爱说话的性格,即便是在前世,新婚燕尔时,也是这般,到了今生还是一样。许是想起了那些过往,钟意有些感慨,再想起他曾毫不犹疑的为她当熊,更生唏嘘,起身打算告辞,叫他好生休息时,忽然想起山洞之中,他问的那句话来。阿意,你心里有过我吗?钟意停住了脚步。沈复见状,淡淡道:“怎么了?”“那时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我有答案了,”她顿了一顿,低声道:“你。还想听吗?”沈复抬眼看她,道:“只要你愿意讲,我便想听。”“幼亭,我心里的确有过你,”钟意眼睫垂下,声音低而沉静,道:“可那已经是曾经了。”第78章前世(十一)正是武德八年,阳春三月。今岁的春天来得格外早,窗外那株西府海棠也开得早,娇红的花朵鲜艳妩媚,衬着翠色的叶,端的娇俏。侍女搬了绣凳,钟意便在窗边坐着,有条不紊的做刺绣,崔氏自外间过去,见状笑道:“怎么样了?”钟意起身,迎了她坐下,道:“还早呢。”“离着婚期还有一月,倒也不是很急,”崔氏温和笑道:“只要成婚前能做出来便是。”钟意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怎么觉得,有点玄乎。”“给夫婿的衣袍,别家的女郎早一年便问了尺寸开始做,偏你懒,”崔氏手中执着团扇,闻言在她身上拍了下:“不肯早早准备,这下倒好,来不及了吧?等你嫁过去,看你怎么同幼亭讲。”“她们怎么能跟我一样?”钟意振振有词道:“她们成婚早,夫婿年轻,体量未定,尺寸上得调整,当然得早早准备,幼亭哥哥都二十五了,怎么都不会变,晚点准备怎么了?”“罢了罢了,”崔氏也只能道:“幼亭不说什么,我也没必要讨嫌。”然后又低声叮嘱她:“来日嫁人,做了沈家妇,可跟在家不一样,如何处事,你自己得有个度。”“我知道,阿娘都说过好多遍了,”钟意笑道:“彼此知根知底,哪里用得着这么忧心?”崔氏见她如此,颇觉欣慰,笑了几笑,又有些伤怀:“你两位兄长都已经成家,膝下有儿有女,马上你也要出嫁,我算是了了最后一桩心事。”她眼眶湿了,自觉失态,低头拭泪:“你阿爹同你祖母若是见到,不知该有多高兴。”钟意心中亦是酸涩,强忍着泪,劝慰道:“我马上就出嫁了,阿娘偏说这些惹我伤心……”“好,不说了不说了,”崔氏轻拍她的手,嘱咐道:“幼亭是个好后生,你们好好过,他年岁也不小了,早些生个孩子,才是正经。”“阿娘,”钟意无奈道:“还没嫁过去呢,你想的倒远。”“这有什么远的?”崔氏却道:“我嫁给你阿爹的第二年,便生了你大哥,幼亭今年二十有五,即便你明年能生下来,他也二十六了。”“好啦,”钟意捂脸道:“我知道了。”崔氏眉梢一动,正待再说几句,却见玉竹自外边进来,笑嘻嘻道:“安国公夫人与沈郎君来了。”越国公辞世后不久,钟老夫人也因病辞世,府中连遭变故,崔氏再倒下,便没有主事之人了,强撑着打理了两桩丧事,人便病了。李氏同她亲如姐妹,彼此府邸又离得近,时常过来探望,崔氏也实在不放心未嫁的幼女,这才撑了过来,加之两府间的那桩亲事,当真是亲如一家。这会儿听说李氏到了,崔氏面上便盈满了笑,起身道:“走,一道去迎迎他们。”儿子的婚事近了,李氏满心喜意,见了钟意,笑道:“阿意的衣袍做的怎么样了?”钟意厚着脸皮道:“快完成了。”她的绣工如何,李氏是知道的,至于进度如何,想来崔氏也没少同她念叨,只是她将钟意视为自己的女儿疼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