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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李氏牙关紧要,恨声道:“你真是你祖母的好孙儿,从老到少,烂到根子里去了!”沈安垂首落泪,不敢做声,安国公怒极,胸膛剧烈起伏,道:“英华去时,我曾在他灵前发誓,会将阿意视为我的女儿看待,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他日我死了,到了地下,如何有颜面去见他!”李氏亦是垂泪,半晌过后,忽然拭去面上泪珠,上前去道:“你起来,随我到秦/王府去,接阿意回家。”沈安闻言战栗,颤声道:“阿娘!”“你为人坑害,是你自己蠢,凭什么要阿意为你受过?”李氏恨声道:“沈安,从昨日到今日,你能猜想阿意是如何过来的吗?”“不,不,阿娘,我会死的,我会死的,”沈安膝行上前,颤声道:“秦王他很喜欢阿意,他会对阿意很好的……再说,他怎么可能会放手?事情一旦闹大,对沈家,对幼亭,又有什么好处?即便是阿意,又怎么还活得下去?”“哈!”李氏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儿子一样,仔细打量他神情,冷冷讥诮道:“我一直以为你蠢,不想到了生死关头,你脑筋倒清楚起来了。难得,真是难得!”沈安只垂着头,嘴唇怯懦的动了动,却不敢做声,安国公上前一步,将他拉起来,道:“走,我同你一道过去!断没有男人惹祸,却叫女人受过的道理!”沈安素来文弱,碍不过安国公的力气,被他拖着起身,挣扎道:“阿爹,我不去,我真的会死的!”安国公不肯松手,拖着他大步向前,沈安终于爆发,道:“阿爹!你真的要看着我死,才肯罢休吗?牵连上这等罪过,难道是我心甘情愿的?阿意不会死的,她在秦王身边,一样是锦衣玉食,以此换我一条命,有何不可?”他双目赤红,叫喊道:“若换了你,难道不会这么做吗?”“我不会!”安国公喝道:“我宁愿死,也不会叫人代我受过,更不会如你这般理直气壮!”“沈安,”他眼眶发烫,一字字道:“做人要顶天立地,你明白吗?”“我不明白,我能活,为什么要死?”沈安哭道:“我死是小事,可此事是我一死便能抵消的吗?沈家会如何,历代先祖打下的家业如何,别人又会以怎样的眼光看待你们?”“即便是阿意自己,怕也会为流言蜚语所困,从此再抬不起头来。”他目光在家人面上转过,道:“阿爹,阿娘,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对不住阿意,可到了此刻,你们扪心自问,将此事闹大,对阿意而言,真的是最好的做法吗?她进了秦/王府,这是事实,即便将她接回来,别人的唾沫也能淹死人,更别说会因此开罪秦王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干脆将错就错,勉强将这局面维系下去?”“沈安啊沈安,我今日才算彻底认识了你。”李氏有些嘲讽的笑了,她冷声道:“倘若,我一定要带你去□□,换阿意回来呢?”“那我宁可死在这里!”沈安自袖中取出一柄匕首,想也不想,便刺向自己心口:“我死是小事,可事情闹大,沈家声誉又会如何?阿意固然无错,但她不杀我,我却因她而死,她真能心安理得继续做沈家媳妇吗?世人真的不会介意,她在秦王身边留的那段时间吗?”“是我太蠢,当初若肯认罪,便什么事都没了,”他泪珠滚滚落下,苦笑道:“可此刻即便是死,也无法再挽回了。”沈安怕死是实情,不愿辱及家声,也是实情,此刻被逼到极致,真生了以死谢罪,停歇此事的念头,匕首毫不迟疑的刺进心口,却被人拦住了。沈老夫人想也不想,便用手握住刀刃,那匕首锋利,沈安亦有赴死之心,将她手上皮rou划开,深可见骨。沈安惊骇,怆然丢下匕首,呼道:“祖母!”“安儿是有错,可我没法儿看着他死,”沈老夫人忽然跪下身去,向安国公与李氏叩首,老泪纵横道:“我给你们磕头了,求二位行行好,高抬贵手,我替他死,好不好?我替他死,我替他死……”言罢,她猛地捉起地上匕首,径直刺入肚腹,沈安想拦,然而她动作太快,竟没有拦住。冬日衣衫厚重,然而沈老夫人的确存了赴死之心,血自匕首根部汩汩流出,她歪倒在地,人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娘!”安国公与李氏登时惊住,慌忙上前,一个按住她腹部伤口,一个快步出了院子,吩咐侍从去请大夫。沈复伤的严重,早有侍从去请大夫,此刻却是正赶得及,沈老夫人那一下刺的狠了,大夫见状,只是摇头,道是有什么话要讲,便赶快叮嘱。安国公跪在塌下,潸然泪下,沈老夫人颤抖着伸手过去,声音断断续续,轻不可闻:“我替安儿死了,你们是不是……就不会逼他死了?看这孩子,都吓成什么样子了。”母亲将死,安国公哽咽难言,有些歉疚的去看李氏,却说不出话来。“安儿啊,”只是片刻功夫,李氏似乎苍老憔悴了十余岁,她站起身,忽然泪下,望向跪伏于床前的沈安,道:“人并不是只有失去性命,才算是死,我希望你能记住这句话。”沈安眼见祖母将死,伤心欲绝,听罢只胡乱的点头。李氏泪珠滚滚落下,道:“希望你来日不要后悔。”第84章决堤昨日下的那场大雨并未影响到堤坝,这叫钟意松了口气,可即便如此,原还宽松的进度,也不得不加快些。辛苦忙碌了这些时日,倘若因一时疏忽而功亏一篑,那岂不是令人扼腕叹息?因这缘故,她这几日面对的事情便多了,自然而然的,也就没什么功夫去探望沈复了。午膳时候,玉夏还小声问她:“居士不去看看沈侍郎吗?毕竟他是为救您才受伤的。”“还是你代我走一趟吧,我这儿的确走不开身。”钟意一指桌案上堆积起的文书与身侧埋头理事的罗锐,道:“我好歹还吃了饭,罗别驾他们却连吃饭的功夫都要没了。”话音刚落,玉夏还没做声,便听东/宫左庶子蔡满的声音自室外传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正想同居士商谈此事,不想便碰上了。”钟意前几日刚与他不欢而散,现下一听他声音,心里便有些厌烦,强自忍了,道:“左庶子有何指教?”“河堤修筑进度加快,自是好事,既造福百姓,也能保后世百年太平,”蔡满一张圆脸上满堆笑意,道:“正逢我等属官颇有闲暇,还可助益一二。”钟意听他旧话重提,便有些不太想搭理,哪知蔡满却道:“居士不肯给我三分薄面,难道连太子殿下也不理会吗?”太子?钟意一怔,与罗锐对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