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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一心想着出奇制胜,所以虽然明知于情于势,江晚衣都是最好的人选,但还是另辟蹊径在朝臣中择了潘方。她选潘方,原因亦有三:其一,潘方乃当朝左将,身份权势已与当初不可同日而语,而且皇上有意拉拢他,在给他无上尊崇的荣誉的同时,再给他一门婚事,是所谓的锦上添花,宠上加宠。其二,颐殊虽然眼高于顶,视天下男子如无物,看不上寻常书生,但却最是崇拜英雄,潘方乃一堂堂铁血男儿,久经沙场,又对秦娘一往情深,心里必定不愿迎娶公主。当其他使臣纷纷对颐殊趋之若骛,惟独潘方对她神情冷淡,两相比较下,那位心高气傲的公主会对谁更有兴趣,不明而喻。其三,众所周知,程国嗜武,尤其在冶炼兵器方面,成就颇著。但是敝帚自珍,此等机密又怎肯向旁国透露?所以,此次名义上说是娶公主,暗地里可以做的事情却多着呢。江晚衣虽然什么都好,惟独不会武功一事,相当要命,如果换成潘方就不同,他虽是武夫,但性格机警,沉着老练,否则也不可能指挥三军。无论从哪方面看,他才是最适合的人选。关于这第三点,怀瑾异议过:“他若真是个聪明人,当初怎会独自一人找上薛门,不但没为秦娘讨回公道,反而被打个半死?”姜沉鱼当时是这样答她的:“正所谓关心则乱。秦娘是潘方唯一的弱点,一旦事关秦娘,潘方就无智可言。但是,现在这唯一的弱点都已经没有了,天下还有什么能再触动的了他?”但是,其实这三点理由都只是表面上的,真正的理由只有两点:一、她不愿意让曦禾得势,所以不能让江晚衣成为程国的驸马。二、比起后宫封后,皇上此时更重视朝中人心,而潘方,是他目前最想收纳麾下的第一人。有了这两个理由,她就可以无视昭尹心中的最佳人选,提出她想提的名字。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输了一筹。高明啊……昭尹远比她想的还要聪明,因为他并没有在这二者之间取舍,而是干脆一并推出,如此一来,江晚衣固然可以给程王治病,潘方也可以趁机主事窃取程国军情,无论他们之间谁能蒙受颐姝垂青,于皇帝而言,都是赢。就算他们都没当上程国的驸马,只要办妥了那两件事,此行的目的就已达到。自己,果然还是嫩了些呢。姜沉鱼望着窗外的晨曦,有些气馁,但很快又振作起来,无论如何,这个开始还算不错,未来的路还长的很,这次仗打的不够漂亮,下次可以更精彩些。她所欠缺的不是智慧,而是经验。就像一个垂髫童子,怎么也不可能一夕之间身长成人。所以,无妨事。她闭上眼睛,一遍遍的对自己说,无妨,还有下一次机会。下次,她一定会再进步。姜沉鱼深吸口气,然后睁开了眼睛,天边的朝霞,无限绚丽,映在她的素颜之上,令得双瞳璀璨明亮,仿同落入人间的第一颗晨星。便在这时,罗横出现在殿门口,笑眯眯的弯腰道:“皇上有请淑妃——”来了。这么快,她就等到了第二次机会。斜阳西落,黄昏的天边彤云如锦。但宫闱深深,重重屋檐下,阴影幽幽。几乎是一踏进殿内,一股寒意便罩了过来,姜沉鱼不由得拉紧了衣襟。御书房内,昭尹背负双手立在窗前,凝望着远处的夕阳,神色静默,不知在想些什么。见她到了,也只是挥挥手让罗横退下,罗横识得眼色,将所有侍奉的宫人一并带出去,只听咯的一声,房门合上了,屋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姜沉鱼叩首道:“沉鱼参见陛下。”昭尹嗯了一声,并不转身,视线依旧投递在晚霞处。他不说话,她就不敢起身,只能安安分分地跪着,心中有点忐忑,不知这位喜怒无常的帝王究竟在想些什么。长案上的沙漏一点点流下,任何细微的声音在这样静谧的空间里都显得格外清晰。她听见自己的呼吸因紧张而有点急促,但奇怪的是昭尹也没比她好多少,忽缓忽疾,显然也在犹豫不决中。如此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昭尹终于长长的吸了口气,开口道:“你在自荐书上写道‘愿作千媚莲,长伴帝王棋’,可是当真?”她垂睫道:“诚心所至,不敢欺君。”昭尹这才回身,幽深难测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后,亲手搀扶:“起吧。”姜沉鱼抬眼回视着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定定交错,昭尹凝视着她,用很真挚的一种声音缓缓道:“沉鱼,你是个美人。”她的睫毛颤了一下,感应到他话里有话,果然,昭尹下一刻就放开了她的胳膊,转身走到御案前坐下,继续道:“但是,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她静静地望着他,没有做任何回应。昭尹又道:“朕选你入宫,你可恨朕?”恨吗?沉鱼淡淡的想:也许有过吧……在最初听到圣旨时,在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嫁给淇奥侯时,在jiejie因此而不理自己时……她对这个帝王,确确实实是迁怒过的。但是,等到心静下来了,就又明了,昭尹只是个导火索,而祸因,却是早就已经埋下的。所以,他此刻问她恨不恨他,她又能如何回答?昭尹没等她回答,自行说了下去:“就算你恨,事情也已成定局,不管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这深宫内院从此之后就是你的天与地,而妃子这个名分,也将跟你一生,无可更改。”姜沉鱼的嘴唇动了几下,有些话几乎已经要涌出喉咙,但到了舌尖处却又深深捺下。他没有说错,一切已成定局,再无更改的可能。“朕知道你不甘心,所以你才会主动请缨,而朕也知道有亏于你,所以——”昭尹的瞳仁里倒映出她的影子,深深一道,“朕决定成全你。”她顿时抬起头来,悲喜难辨地望着他。“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是两条路。第一条,也是其他所有宫里的女人都走的那条,成为朕的枕边人,为朕生儿育女,如果你的儿子有出息,将来被立为储君,你就能当上太后,福泽丰隆的老死在宫中。”姜沉鱼抿紧唇角。“第二条,”昭尹忽然笑了,目光闪动,带着欣赏,“也就是你自己所要求的,成为朕的谋士,辅佐朕的基业,成为朕的臂膀,为朕守住这图璧江山。朕不许你后位,不许你私情,但是,只要朕在位一日,这盘龙座旁,总有你的一席之地。”姜沉鱼深深拜倒:“愿与吾皇同守图璧,不离不弃。”没错,这才是她真正要的。昭尹,看懂了她的自荐书。她在诗里用嫦娥奔月的典故诉说了自己不想做他的妻子,因为恩宠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