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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她,就是那日狠厉的崔进之;今日的沈孝,就是那日的她自己。她为了争权夺利,将黄河沿岸无数百姓的性命弃之不顾。天平两端,一个“权”字,胜过世间所有。李述神色有明显的怔忪,目光透出迷茫:她是从什么时候变成了崔进之那样的人。又或者从一开始,她和崔进之就没有任何区别。她在与东宫缠斗,而东宫也在腐化她。若终有一天她真的推举了皇子上位,那也不过是太子换了一层人皮。李述忽然就松开了沈孝的胳膊,后退了一步。她输掉了这场对峙。“沈孝,你走吧。”李述说完话,迅速转过身不再看沈孝。仿佛她是一个面容无比丑陋的人,逃避着别人的目光。这就是她,渴盼权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和她要打倒的敌人没有任何区别。沈孝终于看清了她最真实的样子,也是最丑陋的样子。他……还会继续选择和她合作吗?还会继续……留在她身边吗?身后许久没有动静,半晌,李述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她身体骤然就绷紧了,可是脸上偏偏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他走就走吧。沈孝捏着手中证据,跨出了门槛,想要走,可默了片刻,却忽然转过身来,看着李述绷紧的背影。他心头微微一叹,主动开口,“我先进宫去。等这件事过去了……我再来找你。”还会继续合作,他也还会继续在她身边,只要她愿意的话。沈孝好似知道李述心里在想什么,隔着血rou,他好像都能看到李述心里的挣扎与惶恐。他盯着李述头上那根朴素的金钗,忽然说,“李述,你和他们不一样。”至少她最后放弃了索要证据。她浑身是刺,她冷淡漠然,她眼中除了权与钱,好像就没有别的东西。可她会执拗地戴着一根金钗,无望地喜欢了崔进之五年之久,她偌大府邸,拥有了很多东西,但其实手上什么都没有。强硬的盔甲下,是她最柔弱的内里。她固然有缺点,也有弱点。缺点与弱点组成了她,过去与现在凝聚成她,那就是她。是他喜欢的人。沈孝盯着李述看了片刻,然后转身下了楼梯。他出了仙客来,不急着上轿子,抬眼朝三楼看去。沈孝捕捉到李述的身影,但她很快隐到窗后,显然不想被他发现。沈孝捏紧手中纸张,脸上浮起微微的笑意,然后掀袍上轿。“进宫。”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火箭炮和地雷:刘安12345扔了1个火箭炮酥皮粉扔了1个地雷刘安12345扔了1个地雷默俞扔了1个地雷breathesky2007扔了1个地雷☆、第66章#66九月底,沈孝一封弹劾奏章,揭开了洛府三县被淹的事情,朝堂里登时就乱了天。洛府郡守高进当场被戴上枷锁,锒铛入狱。派人抄家时,更是抄出了无数财富,都是他搜刮的民脂民膏。正元帝大怒,立刻就下了斩立决的命令。在太原府横极一时的高氏家族就此败落。工部左侍郎崔进之因隐瞒灾情,欺上瞒下,但又念在他全力赈灾的份上,功过相抵,正元帝没有把他下牢,只是将他身上的官职一撸到底,崔进之彻底成了一个白身。一个洛府郡守高进,一个工部侍郎崔进之,都是东宫的人。纵然崔进之咬牙,一肩把洛府受灾的罪责全力扛了下来,把太子摘了个干干净净。可太子识人不明,用人不当这个过错是怎么都掩盖不掉的。含元殿殿门紧闭,正元帝和太子说了什么无人知晓,只知道太子出殿门时满脸灰败,身体抖如糠筛。次日就传来消息,太子被罚禁足东宫,反省三月,断了和外界的一切来往。朝堂大惊。后宫里皇后替太子求情,正元帝竟直接就夺了皇后的凤印,皇后脱簪请罪,闭宫反思。安乐公主也进宫替太子求情,可向来受宠的她,竟然都被皇上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据说公主是哭着出宫的。自兵部之后,工部再次被大换血,太子安插进工部的人全都被清洗干净。断了崔进之这个左膀右臂,又相继丢了兵部和工部两大势力,太子如今的地位是一落千丈。朝中隐隐传言,陛下已生出了废太子的心思。而酿成这一切风暴的始作俑者沈孝却知道,陛下暂时还不会废太子。洛府郡守高进抄家时,抄出了不少孝敬东宫的证据。可皇上硬是像个睁眼瞎,将这些证据压了下去。三县被淹,只是换来了东宫三个月禁足。陛下对太子的父子之情十分浓厚。东宫的事不能急,沈孝知道,目下当务之急不是争权夺利,打压太子,而是快速赈灾,排查沿岸隐患,减轻灾情范围。河南道光是洛府一地就暴露出了这么大的问题,黄河沿岸不知还有多少蠹虫在腐蚀着河堤。可工部大换血,正是群龙无首的时候,谁能领着工部去赈灾?这正是他要给七皇子争取的地方。*十月初一。秋分刚过不久,天气忽然就开始转凉,凉风夹着雨点子吹落了一地的落叶。平阳公主的马车朝城外千福寺方向驶去。马车里,红螺伸手将车帘放下,给李述披了一件披风,“天气凉了,公主可别着风寒了。”李述向后靠在靠垫上,心中琢磨着最近的朝事。撤了崔进之的官,就是断了东宫的左膀右臂;相继收了兵部工部,就是夺了东宫的权。一定要趁着太子这三个月落寞的时候,赶紧让老七彻底出头,好好办几件实事。李述正琢磨着如何扶持七皇子的事情,忽然觉得身体一颤,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幸好红螺连忙伸手扶住了她,她才没跌出去——车外马儿嘶鸣,车马骤然停了下来。红螺连忙将李述扶好,掀起帘子就斥责,“怎么回事——”在看到车外来人的时候,红螺一下子就愣住了,“驸马爷,啊不,崔大人。”车架前,一个黑衣男人骑在马上,拦在路中间。那人明明是昔日的驸马爷,还是那张清贵的脸,多情的凤眼,可气质却截然不同了。他如今是浑身的冷,与浑身的煞气。崔进之盯着马车。李述的车厢宽大且深,纵然掀开车帘,光线都无法将里面照透。崔进之只能看到她一张脸隐在暗处,唯一双眼透亮,冷漠如冰雪,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