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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不必拿来给朕看,”裴肃捏捏眉心,即位之初,裴胤只给他留下了一堆烂摊子,朝中大小事务接踵而至,可谓日理万机,他已经忙的焦头烂额了,“陈昂和燕崇封将的旨意送去北疆了吧?”中官应是,裴肃道:“萧家军当年为朕立下汗马功劳,又被jian人所害,朕不能亏待了这舅甥二人,行将入冬他们尚在北疆安境,你再遣人送两条狐裘过去。”中官垂目,领了旨意,恭顺地退出了殿内。外头有人在等着,见他出来,便上前悄悄问道:“李公公,陛下如何说?”李元道:“奴递上去的奏表里提及萧家军,陛下果然说起,”他沉吟着停了片刻,“陛下对二位将军感慨颇深,如今才立战功,兼之当年旧情尚在,奴以为这时候,太子殿下还是莫提及举荐少将守疆一事为好。”来人沉默片刻,道:“公公说的有理,如今北疆不稳当,殿下也只是欣赏少将,才生了此想罢了,自然,一切当以圣意为要。”李元是圆滑之人,岂会听不出对方话中之意,忙道:“是是,殿下也是为国事着想,少将如今尚在甘陇未归,老奴自不会多言。”来人笑笑,告辞离去。李元松口气,用袖子擦了擦圆润的下颔。他自小在宫中服侍裴肃,当年就藩云南也跟了过去,算是看着裴骁长大的,深知父子二人心性,裴骁儒雅有礼,是温文恭谨之人,从不曾同谁有过龃龉,怎么这次入京,倒好像和燕少将对上了?燕少将辅君有功,且同太子应当也没有多少往来才对。李元想不通,好像一入皇室,人心都变得比从前深了。他摇摇头,叹了一声,迈着小碎步去内务府领狐裘。论功行赏的圣旨快马加鞭递到甘陇时,萧廿和陈昂正在与当地的都尉商榷屯兵事宜。陈昂先前就跟裴肃说过,战事平定之后,只想守着萧家军,裴肃答允了他,让他继续做萧家军首将,另赐京中宅邸,倒是萧廿保留副将的职位,晋从三品怀远,掌京北大营,加之是燕启长子,二十出头的年纪,一个人便顶了三个将衔。来传旨的中官脸笑成了一朵泡发了的菊花,道:“陛下对将军寄予厚望,来日定能平步青云,前途无量。”萧廿领旨谢恩,站了起来,陈昂道:“中官远道而来,且在帐中饮背热茶,暖暖身子罢。”中官连连摇手:“多谢将军好意,只是奴还有一道旨意没传到,不敢相坐,”他目光顺势扫了一圈,笑道,“沈姑娘可在此处?”萧廿道:“在附近驿馆,中官何事?”中官脸上笑纹更灿烂几分:“沈姑娘福慧双修,数月前智解长门之困,陛下龙心大悦,特颁了封赏的旨意下来。”萧廿和陈昂相视了一眼。正坐在暖炕上研究陶埙的沈元歌毫无防备,中官带着旨意翩翩而来,险些没把她砸懵,她被皇帝认作义女,封成郡主了?这对别人而言也许是喜事,可她实在…那道明黄就在眼前,沈元歌却看见了一片昏黑,晕的很。第71章她没听到中官念的什么端赖柔嘉、臻昭淑慧的好词,耐着性子等他念完,却没有接旨,跪伏在地上道:“民女愧不敢当。”她说这话时,脸上没有血色,不像是假意客套。中官原本笑容满面的神情僵了一下,道:“您是陛下亲笔御封的南康郡主,陛下说您当的起,您就必然当得起,郡主快快领旨谢恩吧。”沈元歌垂着手不动,眉心缓缓拧到了一起。她本来已经决心不再理会这件事的真假,把它抛在脑后了,为什么非要一道旨意让她再想起来?沈元歌眼中现出执拗而排斥的神色,俯身下拜,又重复了一遍:“民女无才无德,不敢当郡主之名,辱没皇家玉牒,还望中官代为相传,恳请陛下收回成命。”中官再圆滑,这会儿笑容也摆不起来了,苦着脸道:“郡主这不是让奴为难么?您看陛下还让奴带来了好些赏赐,这要再收回去,万一触怒了龙颜,我们谁都开罪不起啊。”他话中意味很明显,沈元歌若再推脱,就是不识抬举了。沈元歌仍伏在地上,身形好像凝固住了。中官将求助的目光转向萧廿和陈昂,低声道:“这大好的事,怎么沈姑娘还不愿意了呢?两位将军帮奴劝劝?”萧廿看的揪心,道:“元歌不愿,我们也无法左右她的心思,这件事…公公且先回京,待我们回了京城,再入宫向陛下请罪。”中官错愕半晌:“这可是…”他本想说抗旨,又忍住了,摇摇头轻叹一声,带着人出了门。房中沉静下来,萧廿上前扶住她:“元歌。”沈元歌脸色有点发白,握着他的手站起身,轻念道:“萧廿,我讨厌皇城。”萧廿环住她,拍了拍她的背:“不喜欢就丢掉,没事,等时机到了,我就辞官挂印,我们一起回江东去。”沈元歌点点头。萧廿垂目,看到她怠倦垂阖的眼帘,眉峰蹙了起来,这事俨然已经成了元歌的心魔,不能再这么含含糊糊的下去了,她必须知道一个她想要听到的真相。回京之后,得去私下见一见甄母。萧廿正在想着,房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了,一个斥候连跌带撞地闯进来,气喘吁吁道:“将军,北关烽火告急!”...突厥发兵突袭,萧廿和陈昂匆匆赶回了关内,一连几天都没了消息。沈元歌顿时没心思再去管什么郡主不郡主的事了,耐下性子等着,半个月之后,张扬顶着一身风雪出现在了驿馆。北疆的寒冬说来就来,一打开房门,寒风便夹杂着冰雪裹了进来,沈元歌被吹的咳嗽两声,将张扬让进屋内,问他道:“战事如何了?”“妹子别担心,这里的都尉说,突厥和北疆常年打打停停的,这次不过是边城里闯进来几个小喽啰而已,三哥很快就料理完了,他让你安心等他几天,等这场仗打完,咱们就能回京去了。”张扬说的轻松无比,但前后两句话联系起来,沈元歌还是听出了里头隐藏的东西。萧廿这次本是来整顿边境戍兵的,何以说进来几个小喽啰,料理完就能回去了?只有一个解释,突厥这次发兵,是为了来刺探边关军情,若是能顺势震慑住他们,边关自然能安生一段时间,所以此战没有退路,只能大胜。沈元歌心里突然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记忆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躁动叫嚣,她拿过挂在木施上的大氅,披在身上,推门走了出去。张杨一怔,慌忙跟上:“妹子,你这是要去哪?”外头寒风凛冽,雪已经没过脚踝,沈元歌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