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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神如此不加掩饰

    宴会开始时,常青去找了程璟之,沈茉则去了闻昭那边。

    西式的场子是在一个大理石广场搭建的。用白绸搭成了一个庞大的帐篷,远看就像半只扣在地上的巨大鸡蛋。

    场子里多是年轻人,除了彭浩川的一帮同学,天津的其他同龄朋友外,他大哥彭浩宇的朋友年纪则大一些,不过也极少有人超过三十的。

    沈茉带着几个人安排着舞女们入场,以及处理各种突发事宜。

    闻昭让她别紧张,只要及时将他们需要留意的人的行踪,尽快传递出去就行了。

    没办法,这是沈茉第一次协助刺杀任务,说不紧张是假的,尤其还是常青亲自动手。

    沈茉的位子就在临时搭建的舞台旁边,不是什么重要的位置,却很方便她跟闻昭碰头,也方便她能看清场中人的活动。

    不过这样一来,沈茉也成了这片区域尤为醒目的一个存在。

    那个位置能看全场,全场也都能看到她。

    而且来这里的许多人都认识沈茉。

    尤其是彭家大公子彭浩宇,以及跟他差不多同龄的人。

    这些人多数都已经在家族或者政府做事了,也有人在军队里,平时应酬,他们自然去过仙乐宫。,

    场中不是没有其他女人,不少富家小姐,官小姐,都在这场中活跃着,毕竟这是一次难得的结交“好友”的机会,大部分人都有着自己的打算。

    反而是没有“打算”的沈茉,成了其他一样没“打算”的男人眼中的一道美味佳肴。

    梁秋河坐在比较靠前的位子上,距离沈茉不远。毕竟他父亲刚刚调来天津,正是许多人争着与他结交的时候。不过他心情并不好,因为同桌一个叫高桥宽的日本人,是他爹让他带过来的,他本就因为上次追击日本人被降职,还被父亲训斥,对这帮人可烦着呢。

    现在居然让他招待,而且这个高桥宽,刚刚还用生硬的中国话说沈茉的奶子大,摸起来一定很爽。

    可他又不是沈茉什么人,出面制止的资格都没有,不由得就开始生闷气,同时心里开始抱怨沈茉哪里不好坐,偏偏坐在了那个显眼的位置。

    看着闻昭上台,开始带人一起跳舞之后,沈茉心中渐渐的平静下来,开始留意宴会场中的情形,结果一转眼就看到了正带着几分哀怨看向自己的梁秋河。

    沈茉有些烦,因为梁秋河同桌有个日本人,正是他们今晚的目标之一,她只要往那个方向看,就不免会跟梁秋河对上。

    而那个日本人,却也在看她,那眼神如此不加掩饰,让沈茉有些泛恶心。

    泛恶心归泛恶心,沈茉却想到了闻昭提起的那件事,她有色诱的资本。

    要是想确切的把握此人的行踪,与其跟踪他,不如让他跟踪她。

    如此打定主意,沈茉只是偶尔往那一桌瞟一眼,却依然每次都能碰上梁秋河的眼神,搞的沈茉脚有些发痒了。

    因男女是分桌的,蒋筝作为他们班唯一一个女生,没有跟男生们坐一起,反而被安排在了女宾席。

    上大学就是来勾引男人的吧

    同桌的是几个穿着洋装的妙龄女子,看着跟蒋筝差不多大,叽叽喳喳的谈论着哪里的衣服好看,哪里的胭脂水粉更好,偶尔又会说起谁谁要嫁人了,对方的身份如何。

    蒋筝听着这些熟悉的内容,有些恍惚,曾经她也是这样的,而现在,她却跟她们已经格格不入。

    有个姑娘注意到蒋筝一直默默的坐在角落,完全不说话,便用胳膊肘子捅了捅身边的人。

    “你好,我看你有些面生,你是哪家的小姐啊?”

    一个穿粉色洋装,打扮的娇俏可人的姑娘笑着问起了蒋筝。

    蒋筝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个姑娘在跟自己说话。

    “我不是天津的,我是彭浩川的同学……”

    “什么?你就是浩川班里那个女生?”

    桌子另一边一个穿纯白洋装的女子猛然站了起来,盛气凌人的看向蒋筝,一副恨不得撕了她的模样。

    蒋筝突然觉得自己遭了无妄之灾,而且这一瞬间她就明白了这女子的怒气因何而起。

    果然她不该招惹彭浩川。

    “狐狸精,上大学就是来勾引男人的吧,不然那么多专业不选,偏偏选个都是男生的化学,不要脸!”

    那女子说着就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拿着一杯红酒径直走向蒋筝。所有人都明白她这是要把酒泼蒋筝身上,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制止,就这么看着她走了过去。

    蒋筝的位置跟沈茉几乎调角,沈茉看到她那边出了状况,也帮不了她什么,再说她还有任务,今晚还是不要跟蒋筝接触的好,免得连累她。

    不过沈茉不能帮她,有人却脚步飞快的走了过去,一把将那杯酒拿来倒了。

    “小筝是我请来的,你惹她就是跟我过不去,你可想清楚了。”彭浩川脸色冰冷的将那女子拉到了一边,尽量远离蒋筝。

    蒋筝松了口气,她还真担心表姐的衣服被泼上红酒,怕是洗都洗都不掉了。

    这里的氛围她实在不喜欢,蒋筝想出去透透气,抬头就见同桌的几个姑娘,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那眼神里有羡慕有妒忌,甚至还有憎恨,全都一览无余。

    “不好意思,扫了你们的兴。”

    蒋筝起身,拿起自己的小包,裹上披肩,沿着场边一条过道出去了。

    到了场外,蒋筝深呼吸了几次,初冬冰冷的空气进入胸肺,倒是让她倍感清爽。

    “小筝。”

    是彭浩川的声音。

    蒋筝回头,就见彭浩川带着一脸歉意走了过来。

    “那是我表妹,平时比较跋扈,我代她跟你道个歉,希望你别往心里去。”

    “我没事,就是觉得里面有些闷,想出来透透气。”

    彭浩川似是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摊了摊手,“我哥一个人忙不过来,我还要过去,你别跑远,一会要上甜点了,我家可是请了全天津最厉害的甜点师父,你可别错过,不然你会后悔的!”

    说着,彭浩川又朝蒋筝笑了笑,转身跑回了宴会场。

    蒋筝也笑着挥了挥手。0202

    沿着河走,蒋筝看到对岸其实比他们这边更热闹,吹拉弹唱,各处都有小场子,看着比那只西式的大鸡蛋要有趣的多。

    (1900珠加更)我明明听说你跟码头李家的二小姐眉来眼去的,你还不承认!

    西式的宴会场中,沈茉吃了些甜点,喝了口酒,就借口要去洗手间,离开了席位。

    临走时,沈茉跟站在舞台后面的闻昭使了个眼色,闻昭朝她竖了竖大拇指。

    果然,见沈茉出去了,那个日本人高桥宽也站了起来,说他去方便一下。

    梁秋河有些恼火,可同桌其他几人全都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他还不好找借口去拦人。

    等高桥宽出了宴会厅,梁秋河还是坐不住了,虽然他知道沈茉现在不好惹,可当初他是不想跟她动手,论力气,沈茉肯定不如他的。

    万一那日本人跟疯狗似的要上她,她未必就真能逃脱。

    借口酒喝多了去放水,梁秋河也要离席。

    刚走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小声说他是等着吃二排席呢。

    而后就是一阵猥琐至极的笑声。

    梁秋河更生气了。

    大步离开宴会场,梁秋河去了附近小楼,那里有盥洗间。

    沈茉没去那座楼,她也没去盥洗间。

    裹着披风,见钱小云在那个日本人出门之后就拐到一边去报信了,她才开始慢条斯理的往园子里最宽的那条河走。

    河对岸比这边热闹多了。

    想着常青和程璟之都在那边,很快就会有人来接应她,沈茉心里安定不少。

    河边不少树上挂着红灯笼,不算亮,却也不至于完全看不到路。

    沈茉就在河边走走停停,扭腰摆臀,风情万种,那模样就像在等情郎幽会。

    毕竟此时这河边没什么人,大多人现在正在宴会中大快朵颐谈笑风生呢。

    高桥宽从出了门就盯上了沈茉,见她没去附近的小楼,他自然也没去,只是不远不近的跟着她,看她究竟要去哪里。

    哪怕裹着披肩,依然能看出那细细的腰肢,丰满挺翘的屁股,高桥宽只觉得胯下胀的难受,恨不得就在附近把她扒了。

    看着高桥宽一直跟着自己到了河边,沈茉心里紧张的砰砰乱跳,小包里的勃朗宁也被她攥的都是汗水。

    这里是不适合开枪的。

    他们总共有两个目标,一个是高桥宽,一个是在中式宴会厅宴饮的田中真明。

    他们本就打算先悄悄的在园子里干掉一个,另一个在宴会结束时再下手。

    沈茉只是把计划稍稍改变了一下,原本他们是准备跟踪其中一个,待其出门时,想办法引到僻静的地方,直接杀人藏尸。

    现在则是由沈茉直接将人引了出来,省去他们被动等待。

    这个计策自然很好,只是需要极为谨慎小心,不能让人把沈茉与高桥宽的死联系起来。

    在河边等了一阵,沈茉就看到了常青大步走来的身影。

    “你怎么才来?被哪个狐狸精迷了眼了?”

    沈茉叉着腰,一副气呼呼的模样,指着常青的鼻子就训斥了起来。

    “哎哟我的好太太,我哪敢看什么狐狸精,谁能有我家茉茉漂亮……”

    “我明明听说你跟码头李家的二小姐眉来眼去的,你还不承认!”

    说着,沈茉就一副委屈的要命的模样,往河岸更远处的树林子走去。

    这位太太,你先生有了别的女人

    常青赶紧几步跟上去,作势要去揽沈茉的腰,沈茉便推他,常青又去抱她,沈茉又推,如此来回几次,常青始终没抱到沈茉,还被沈茉骂了一顿。

    “摸过别的女人的手别来摸我!”

    “我没摸啊!”

    “都有人看见了。”

    “真没有……”

    ……

    二人的吵架声引来了两个彭家的佣人,他们站在岸边看了一阵,见是小两口因为外面的女人闹别扭,便也没当回事,跟他们一起看的,还有一位个头不高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先生,也不知道是不是相识的。

    随着二人沿着岸边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一片小树林中,高桥宽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追上去,还是回宴会场,正在他犹豫时,忽然见那边小树林边缘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刚才那女人的丈夫。

    远远的,还能听到树林里传来一阵哭声。

    笑意回到高桥宽脸上,高桥宽也沿着河一路过去了。

    那两个彭家的佣人本来想过去劝劝那位太太,别一个人待树林子里,见旁边这位先生突然过去了,便以为他们是认识的,两个人又看了几眼就离开了。

    高桥宽沿着河岸,越走越快,很快就到了那片树林子。

    借着河边灯笼的朦胧光线,只见那个体态丰满诱人的女人,正靠在一棵树上,拿着帕子抹着眼泪。

    “这位太太,你先生有了别的女人,你又何必伤心难过,男人,有的是。”高桥宽忍着喷薄的欲望,走近了沈茉。

    “您是哪位?怎么会到这里来?”沈茉一脸惊慌的模样,一只手抓住了领口。

    看着女人胳膊下那高高耸立的两只大奶子,正因为她的惊慌而上下起伏,高桥宽咽了口口水。

    另外一边,常青站在树林边,唉声叹气。

    刚才看见他们吵架的两个佣人,路过常青,劝他想开点,女人嘛,买点好东西哄哄,抱床上睡一觉就行了。

    “我家这个性子倔,可难哄了。”常青一脸烦恼的挠了挠头。

    “这位先生啊,你可别不当回事,您太太那么漂亮,您不哄有人哄,刚才有位先生就去了小树林……”

    “什么?什么先生?我前脚离开她还偷上人了?!”常青一脸的凶神恶煞,提起长衫就跑回了树林子里。

    那两个佣人则偷偷笑着,打算继续看热闹。

    果然,很快树林子里传出一声怒吼。

    “你个不要脸的女人,我要不回来,你就跟人搞上了?!这他娘的谁?给老子滚一边去!”

    接着就听到几声哀嚎,那个长着长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提着裤子从树林里跑了出来,吓的跟兔子似的,直接沿着河,过了桥,跑对岸去了。

    两个佣人笑的欢快,只觉得这戏比对岸的角儿唱的还好。

    转了一大圈终于找到目标的梁秋河,正好也看见了高桥宽狼狈逃跑的背影,心里不由得一阵解气。

    然而树林子里一声接一声的训斥,以及女人的哭泣声,让他又有些待不住。

    这可是高桥宽那崽子去欺负沈茉,那狗男人凭什么骂她?

    梁秋河冷着脸,也走进了小树林。

    这么漂亮的老婆,谁他妈舍得拱手让人

    这时一直躲在附近的钱小云走了过来,开始问那两个彭家佣人有没有见到他们仙乐宫的管事,一番描述之后,那两个佣人争先恐后的指着小树林,说那位太太正被她丈夫训斥,然后绘声绘色的说起他们这一会儿看的那场大戏。

    小树林里。

    常青一边大声训斥着沈茉不守妇道,一边将地上只穿着内衣的高桥宽装进了一个黑色的大麻袋里,还塞了不少石头块。

    沈茉则一边哭,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她紧张的手心全是汗。

    十分钟之前,当高桥宽的手刚摸到她胸口时,煞部的一个叫许林的兄弟突然出现在高桥宽身后,直接在他脖子上套了个圈,勒住了。

    怕高桥宽发

    出声音,沈茉把自己的帕子塞在了他嘴里。

    等高桥宽没气儿了,沈茉和许林一起扒下了高桥宽的衣服。

    明显许林是早有准备,连头发都弄的跟高桥宽差不多,还贴了两撇胡子,脸上抹的青一块紫一块的。

    再加上许林身量不高,跟高桥宽差不太多,换上高桥宽的衣服,大晚上的还真能以假乱真。

    接着就是常青跑回来,假装揍了高桥宽一顿,“高桥宽”便落荒而逃。

    剩下的事情就是处理尸体了。

    沈茉见过常青处理更可怕的尸体,现在几乎完好无损的高桥宽,她其实并不是很害怕,只是方才的气氛太过紧张,她还有些缓不过来。

    就在常青把大麻袋扎好口子,准备拖到河边时,二人同时注意到又有人进林子了。

    常青对沈茉使了个眼色,直接将麻袋扛起来,快步走向河边。

    “你要是不想跟我过了,行,我走!”常青怒喝。

    “你滚吧!滚的越远越好!”接着又是一阵沈茉的哭声。

    梁秋河怒火更胜,想着这狗男人最好滚的远远的,这样他跟茉茉朝夕相处,说不定还能挽回她的心。

    到了林子里,梁秋河看见沈茉站在一棵树边,抹着眼泪,一抽一抽的,让人心疼的不得了。

    这么好的女人,那混蛋居然忍心骂她!

    “茉茉,跟我走!”

    梁秋河大步走过去,抓着沈茉的手就把她往林子外拉。

    沈茉想着常青差不多处理好了,她趁机离开林子也好。

    “你放开我!我自己走!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沈茉狠狠甩开梁秋河的手,怒气冲冲的出了小树林。

    梁秋河亦步亦趋的跟在沈茉身后,很是小心的想再拉拉她的手,结果她把披肩裹的死死的,手都裹里面了。

    树林子外两个看热闹的佣人,脸上兴致更浓。

    “这位漂亮太太还真招人,你看这一个接一个的。”

    “我觉着那个大个子还会回来,这么漂亮的老婆,谁他妈舍得拱手让人……”

    钱小云则跟没听到这二人说话一般,直拉着沈茉问她还好吗。

    那佣人刚说完,果然见常青从河边过来了。

    “茉茉!是我错了!我给你赔不是,你别跟那小子一起!”

    常青几乎是跑着来的,到沈茉身边,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沈茉哭着挣扎,可她力气哪有男人大,很快就只能趴在男人怀里嘤嘤的哭了。

    “你他娘的是不是男人?骂她的是你,回头认错的也是你,噢,茉茉一个大家小姐嫁给你个野狗一样的东西,你还想对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谁给你的脸!”

    梁秋河一拳头挥向了常青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