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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用腰部凑近挂钩,我只希望睡裤被蹭下来一点,这样的话一会儿还可以独立穿上,可是谁想到,因为没有假肢的支撑,好不容易被我用挂钩蹭下来的裤腰,通过胯骨以后,突然一下子就滑到了地上。第96章孤单新年我对味道很敏感,虽然很羞耻,不想提起,但毕竟还是让裤子上沾了尿液,虽然不多,但是它们吸附在空气里,一下下地撞击着我的味觉,即使脱下了裤子,依旧觉得满身的尿味。光着下身去衣柜找浴袍,家里的一切家具都是根据郑丛而选择的,所以衣柜对我这个坐在轮椅上的人来说,简直高不可攀。咬着牙用一条腿站起来,却也没法够到衣架,无奈地摇摇头,只得把挂在其中的一件灰色开身浴袍用嘴咬下来。这件浴袍已经跟了我快两年了,没结婚前就穿,除了舒服的质地以外,还因为它的长度到了膝盖,能够遮住全身,这对我一个人在家的话,仅穿一件是非常方便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浴袍穿到身上,然后接了盆水将裤子泡了进去,其实对我来说,洗衣机当然更方便,可是平时被人伺候惯了,三十岁了,看着洗衣机上的那些按钮,却并不会使用。从郑丛出门后的一个下午,我一直坐在浴室里和脏裤子较劲,这是我第一次洗衣服,遇到了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难。不知道为什么王威他们准备的都是桶装洗衣粉和洗衣液,我的脚不可能把它们拿起来,自然也倒不出来。没有办法只能找来了并不常用的肥皂,用脚夹着放在裤子上蹭来蹭去,但是如此滑溜的肥皂并不听话,蹭几下就滑出去一次,只能再不厌其烦地将它捡起。冬天的黑天来得早,五点多钟,天就暗了下来,我终于将裤子洗好,却沉甸甸的没法将它拧干,确定自己已经绞尽脑汁了,也没有想出能把它挂起来晾晒的办法。脚在水里已经泡了一个下午,能模糊地看到脚趾已经发白了。担心脚会抽筋,又实在筋疲力尽,勉强将它提起来放进洗手池,再也没有了力气。天已经黑透了,可是郑丛还没有回来。她还会回来吗?这就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呵呵,就这么以一种极其孤独落寞的方式度过了,早饭喝了冰箱里的最后一瓶牛奶,午饭吃了两个满是碎蛋壳的荷包蛋,就再也没有吃过东西了。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虽然很渴,但一整天都没有喝水,虽然穿着浴袍去厕所会方便一些,但我也不想再把内裤弄脏。八点一过,电视里开始播放跨年晚会了,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屏幕上模糊的人影随着欢快的开场音乐唱唱跳跳,并不能把快乐的情绪感染给我。茶几上放着郑丛前几天吃了一半的薯片,伸脚过去夹了一片,才发现,放不进嘴里。以往都是穿右腿的假肢,左腿弯起来架到右腿上,再弯腰低头,左脚就可以碰到脸,可是此刻没有假肢的支持,只能把左腿架在茶几上,再极力弯腰去迎合,吃个薯片,脊柱都要跟着受罪。我以前从来不吃零食,自从郑丛来了,她喜欢吃的零食才逐渐变得多了起来,我感受着薯片的味道,不管怎样,至少能够果腹。微信又开始响起来,收到了很多新年祝福的信息,看着车云发来的很滑稽的表情,只能苦笑。王威问我过得怎么样,用不用他们过来。我咬着电容笔,一点一点地回复给他:我和郑丛很好,不用过来。电视里又开始热闹起来。孙楠出场的时候,郑丛回来了,我整个人都变得紧张起来。她在换鞋,见我看向他,便冷冷地看着我,杀气逼人。很快就有酒味扩散到空气中,我知道她是喝酒了,便道:“你吃饭了吗?”她从我的身边经过,身上也全是酒精的味道,低声道:“吃了。”她晃晃悠悠地进了浴室,虽然知道她的酒量好,但也不放心,一步一步地跳过去,靠在墙上看着她,她发现了我洗过的裤子,没有说话,拿个盆把依旧很湿的裤子放进去,用脚把盆踢了出来。很快门内就响起了水声,我担心喝了酒的她会滑到,就靠在门外不敢离开,可是转念一想,就算我及时发现她摔倒了,也没法扶,叹了口气,只好黯然地跳回沙发边,将手机准备好,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只好向王威他们求助。好在郑丛不像我这种废人似的容易摔倒,她吹干了头发,穿着新买的淡粉色睡衣向卧室走去,却不再看我哪怕一眼。不洗澡睡觉会很难受,但是我又没法独立洗澡,更不可能开口求郑丛的帮助,只能忍耐下来,打算直接睡觉。好不容易跳过去,刚歪坐到床边,已经躺下的郑丛就坐了起来,说:“你别睡在这儿。”“啊?那我睡在哪?这里不是我的房间吗?”我本想争取一下,没想到她却冷冷地说:“对,这是你的房间,那我走好了。”我被吓了一跳,这大晚上的,她要走到哪里去呢?连忙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是你的房间,你别动,我换地方。”我尴尬地站起来,准备在她的注视下狼狈地用一条腿跳出去,但又觉得心有不甘,一切都应该解释清楚才对,便稍微有些打晃地转过身子来,认真地说:“小草,我想和你谈谈。”郑丛没有立马拒绝,却也不说话,保持坐姿似乎是等我继续说下去。“我对不起你,第一次看到你的简历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了,我应该及早告诉你的,可是一直不知道你究竟记不记得我,我们谈恋爱的时候,我也提起过申英中学,就是想试探一下你,感觉你完全不记得我这个人了,也就觉得没有说出来的必要。到了后来,知道你满心的恨意以后,就更不敢说出口了。”郑丛突然笑了,她嘴角的弧度很大,喝了酒以后的她果然又变成了另外一种情绪,她就这么笑着看我,而那种笑让我觉得诡异。我要说的也就是这些,这些日子以来的担惊受怕也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宁愿当时救我的不是她,或者,我宁愿当时没有人救我,这样的话,世界上就会少了两个失意的人了。这些话我没有说出来,放在心里就好了。我的平衡能力不是很好,说完这么多话,左腿已经开始打晃,随时要摔倒了,如果此刻摔倒,心寒意冷的郑丛大概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来扶我了。我笨拙地向左跳了两步,让自己的身子靠在了墙上,郑丛还坐在那里,但是这增加的两步距离,已经让我再也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你记得你救了一个落水的男孩,却不记得我就是那个男孩,我感到很奇怪,如果你要是恨那个人,不应该记住他一辈子的吗?”我问出了一直都想不明白的问题。郑丛摇了头,终于开口:“我救的那个男生手脚齐全。”我呵呵一笑:“我戴上假肢的时候不也是手脚齐全吗?人溺水以后都会拼命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