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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也确实如此。妖怪化的一目连周身缠绕着风的屏障,更缠绕着浓厚的不详气息。和八重在另一个世界中见到的冷静克制的大妖怪不同,从山上走下的一目连身上是完全不做掩饰的愤怒和暴虐。风的屏障为他隔离了火海,同时切碎了他前进道路上所遇到的一切障碍,无论是燃烧的树木,guntang的山石,还是气势汹汹的时间朔行军,撞上一目连的屏障统统化为飞灰。然而化为飞灰的不止这些,还有那些奄奄一息,挣扎着向一目连伸出求救之手的弱小生灵们。三日月的身形被火光扭曲,已经变得有些透明了,但他手中的刀依然凝实明亮,没有一滴血残留在上面,他问安倍晴明:“需要拦住他吗?”妖怪一目连敌我不分,安倍晴明没有犹豫:“那就麻烦三日月殿下了。”然后他转身又面向了冲上来的时间朔行军。山坡上灵力波动不断,灭火的队伍中也有灵力闪烁。安倍晴明能调动的所有式神都加入了战斗,阴阳寮的其他阴阳师,也都在努力着。大天狗最后看了三日月一眼,对他轻轻点了下头,然后又强行扇动翅膀,放出羽刃暴风的招式来。妖力和着血液飞散,那是不顾性命的奋力一搏。三日月微微的笑了起来,眼睛弯起来,嘴角扬起平缓的弧度,一个毫不激烈,却令人分外动容的表情。他微笑着转过身,提刀冲向进入了他攻击范围的一目连。面无表情的一目连抬起完全被黑色覆盖的双眼望向三日月,伸出了手。在这一刻,一直以局外人视角旁观着这场噩梦的八重终于找回了自我意识,尖叫出声:“住手!”然而来不及了。即使三日月和一目连似乎都察觉到了什么,但他们磅礴的妖力已然冲向了对方。两人都是全力以赴,三日月刀光斩出,身形彻底透明,而一目连为了提高自己的攻击力,出手的瞬间,围绕周身的屏障破碎,火舌瞬间点燃了他的衣摆。在两道同样可怕的妖力相撞的前一刹那,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三日月轻轻的偏过头来,隔着时间与空间,与八重对上了视线。身形渐趋透明的付丧神露出了一个笑容,温柔清淡,是无声的告别。而一目连在叹息,他说:“我的……”平缓的语声在时间的长廊里迂回折射,传入八重耳中时带着重重回响。一目连说的是——“我的后辈啊。”时间重又流动起来,三日月和一目连的妖力相撞,在接触的那一瞬间,在巨大的力量冲破空气阻挡,辐射而出的那一瞬间——轰一声。燃烧着的,流着血的樱花树绽放了。画面突然间定格了,只有樱花瓣还在飘散。粉白樱花炸裂开来,支撑起天地,圈出世界的边际,然后将它收入卷轴之中。故事的记录者拒绝即将上演的结局,强行中断了表演。八重的噩梦也在这时被外力强行中断了。“八重!八重!”三日月在摇晃她,用力的拍着她的脸颊,“停下来!”审神者灵力的极端异常让本丸处在了崩溃的边缘,房屋晃动,土地开裂,夜幕撕开口子,露出编织时空的经纬线。一切都岌岌可危,唯有庭院中的樱花树安然稳定,三日月注意到的细小嫩芽被满树繁花取代,樱花花瓣飘落的轨迹也是安稳静谧的。在晃动的本丸中,这棵安静盛放的樱花树美丽得妖异,如同在另一个空间一般。三日月让八重停下来,八重无法做到。未知的力量在身体里冲撞着,因为无法控制而向外溢出,这感觉就像她刚刚从人变成妖怪,什么都不懂,一切都失控了。那时候她是怎么控制住的呢?是天上的落雷与一目连的风,指引着她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但现在,在时空的夹缝中没有可以落下的雷电,而八重身边,也并没有可以帮助她的神祇。唯有一棵在天崩地陷中岿然不动的樱花树,鲜明的提醒着她的异常。光路在八重脑海深处铺开,透出无限的蛊惑,引诱着她陷落。本丸在崩溃,房屋不再是摇晃了,它们晃动着,像是被碾碎的纸张一样,飘下细小的碎片。那些碎片像是打碎的镜面,照出沉没在时间长河中的记忆片段。木结构的大厅空旷昏暗,阳光从条窗中射入,在深色地板上拉出一格格长条状的光柱,安倍晴明和一目连坐在窗户光芒照射不到的深处,身上却都有微弱的反光,在昏暗的室内显得格外明亮,仿佛自身在发光一般。他们在对话。阴阳师发问:“一目连大人格外关照八重,这是为什么?”一目连沉静的看着他:“你知道理由。”“我只是猜测。”安倍晴明的嘴角噙着他一贯的笑意,典雅又狡猾,“八重曾在庭院中给我的式神们开过一个故事会。她讲述的故事引人入胜,而引人入胜的首要条件——”阴阳师竖起一根手指,“是新奇。”“八重的很多故事对我们来说都是陌生的,她对故事的来源含糊其辞,我针对其中的一些展开了自己的调查,结果却是查不到来处。姑且让我们称其为不可知的来处吧。”“八重的力量来源于她的故事,而她的故事来自于不可知处,那么我们的结论就是八重的力量,来自不可知处了。”“故事,如果不是编造的,就一定有出处,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一目连这么回应阴阳师的长篇大论。“八重不像是会编造故事的孩子。”安倍晴明下了结论,“她的故事必定有来源,但我们找不到。”“虽然有自夸的嫌疑,但安倍晴明都找不到踪迹的故事,在这座平安京中,是不可能存在的。”那么八重的故事从何而来呢?“八重口中的那些新奇故事,恐怕来自于已经被历史长河淹没的曾经,或者我们无法涉足土地吧。那些消息并不是妖怪们传递给她的,而是她生而知之。”一目连缓慢的重复了一遍最后的词语:“生而知之?”“难道不是吗?”阴阳师挑着唇角,把话讲透了,“就像荒的预言能力一般,都是与生俱来的。”一目连没有回答。阴阳师满意的笑了,他从一目连的沉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