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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出城了?”既灵把银子放到小二手里:“不,去城中。”谭家在槐城正中,去那边,就相当于往槐城更深处扎了。但小二不知道既灵的打算,只觉得这就是作大死,简直要语重心长了:“姑娘,雨虽然停了,但水一直不退,怎么看都是异像。老话说得好,天有变,地有灾,异像之中生祸害。你是外地人,我才对你说实话,这槐城,分明就是进了邪祟了。”既灵原本只是敷衍着,左耳进右耳出,可听到最后小二那样笃定的语气,倒有些疑惑:“邪祟?你亲眼见着了?”不料小二立刻拼命摇头:“要真见着我哪还有命站在这里和姑娘说话。”可否认完,他又稍稍凑近些,压低声音道,“但是有人见到了。”既灵心里一紧,立刻问:“谁?”小二对于成功勾起既灵的好奇颇为得意,压低的声音里染上一丝消息灵通的自豪:“城里的陈家死人了,结果县太爷带着仵作衙役赶过去的时候,刚要收尸,那尸体的骨头血rou五脏六腑就化成了血水,最后只留下一层皮。在场所有人都看见了,这事千真万确。你说这么邪性的事儿,能是人干的吗?”既灵面上听得认真,心里却哭笑不得。还以为有什么新线索,敢情是这事儿。可转念又一想,夜里刚发生的事,而且知县肯定明令下面不许说了,竟还能半日便传到这客栈里,若不是槐城人嘴太快,就是店小二真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蓦地,既灵心下一动。犹记得刚投宿时掌柜说过的,槐城人世代居住于此,少有外来者,所以各家各户间都认识相熟。现在想来,确是大实话。若再加上消息传播的速度如此之快,那恐怕整个槐城,都藏不下什么秘密……“小二,”既灵也不自觉压低声音,若是这会儿来个人,八成会以为这二位在谋划什么见不得光的事,“知道城中的谭员外家吗?”“当然,”小二想也不想,仿佛回答得慢一点都有损他刚刚塑造起来的消息灵通形象,“槐城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既灵点点头,就知道自己问对人了:“能给我讲讲吗?”“讲什么?”小二终于有了点警觉。既灵摆出一副坦荡神态,就好像只是随意聊聊闲话:“就他们家都有什么人啊,在槐城里名声如何啊,诸如此类。”小二有些为难地皱起了脸:“你打听这些做什么?”既灵未答,只伸手去包袱里掏了一锭银子,塞到对方手里。小二悄无声息将银子揣进怀里:“其实为什么打听也不重要,既然你问了,那我就给你讲讲。”既灵愈发欣赏他的“干脆利落”。客栈里没人,掌柜也在屋里半睡不醒的休息,按理说就算站在走廊上讲也无妨,但毕竟是别人家的闲话,最终二人还是回到了既灵房间。“其实谭家虽然是大户,但真讲起来也简单,”关好门,小二便知不无言了,“谭家世居槐城,祖祖辈辈都是城中富贵大户,但就是一直人丁不旺,五代单传,到了谭员外这一辈,终于有了两个儿子,不过……嗨,是不是的,也说不清楚,反正现在两位少爷都还没娶亲,所以谭府上下就这么四位,其余便是家丁奴仆了。”“什么叫是不是的,也说不清楚?”既灵皱眉,听话最怕听半截,尤其小二还刻意在此处欲言又止,简直就像说书的偏要留个扣勾着你似的。小二叹口气:“这种事情,你也知道嘛,就算传得再有鼻子有眼,毕竟是人家宅门里的事,咱们又没亲眼看见,哪能说得那么绝对,万一真说错了,那不成造孽了。”既灵:“……”这家伙眼底分明都是“快点让我开始造孽吧”的隐隐兴奋。“我见过两位公子,怎么说呢,确实都不太像谭老爷。”这时候就需要听众推波助澜了。“不不,”果然,小二按捺不住,口沫飞溅起来,“谭家大少爷还是和谭老爷连相的,就那个眉眼啊,和谭老爷活脱脱一个模子刻的,只是身高随了谭夫人,所以乍看差别大。但谭二公子就不一样了,五官随了他娘,这还说得过去,可身量既没随爹又没随娘,那你说随了谁?”既灵被绕得有点迷糊:“谁?”小二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嫌弃:“亲爹呗。”“等等,”既灵总算觉出哪里不对,“大少爷身量高,是随了娘,那二少爷身量高,怎么就不是随娘了?而且二少爷和谭夫人五官不太像吧,如果非要说,反而是身量比较随。”“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小二满脸诧异,本以为既然打听谭家,那肯定是和谭家相识,或者起码是知道一二的,才会去进一步打听内里秘闻,哪知道这位别说秘闻了,连基本情况都不知道,“谭家二少爷不是谭夫人生的,是谭老爷逛青楼留下的风流种。”“……”既灵给谭员外对谭云山的冷淡想过无数理由,却万没料到是这样。可就算娘亲出身不好,儿子总归是亲儿子啊。小二自然听不见既灵心中所想,但接下来的话却恰好回应了她的疑惑:“说是谭老爷的种,但也是那青楼女子的一面之词,况且谭家祖上是出过进士的,也算书香门第,哪能让一个青楼女子进门,加上谭夫人娘家那边也颇有势力,人家不同意纳妾,后来谭员外没辙,就找了个外宅把那女子养起来了,直到生产之后,滴血验亲,才把这个儿子带回主宅。不过也就是谭家五代单传,儿子稀罕,要是谭夫人争气,生他五六七八个,谁还会认这个不清不楚的。”虽然才相处一夜,且过程不甚愉快,但听别人这么讲谭云山,既灵还是有点不舒服:“不都滴血验亲了吗,还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小二轻拍桌子:“怪就怪在这里。滴血验亲是没问题,但这二少爷越长越不像谭老爷啊,要说不像爹,像娘也成,可据说那个青楼女子细眉凤眼,娇小玲珑,谭二少从长相到身量都和她娘半点不像,于是谭老爷就没底了,哦,既不像我,也不像你娘,那总要随一个人吧。随谁?只能是哪个野男人了。”“那滴血验亲怎么解释?”“解释不了,但天天对着一张完全不像自己的脸,就是滴一碗血去验,验了是亲生,心里该犯嘀咕还是犯嘀咕。”既灵明白店小二的意思。下山两年半,她捉过的妖不少,但见过的人更多。别说谭云山的娘亲还不是明媒正娶,就算明媒正娶的夫人,若生出的孩子同爹娘一点不像,邻里街坊也会说三道四,听得多了,就算原本坚定的人都会动摇,何况谭老爷这种情况。但这些不该让谭云山来背。“他娘呢?”既灵忽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