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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出来,那人负手而立,一身皆是冷凝之色,一双眼睛却湛然有光,只漠然地抬眸看着房中之人。“赵权?!”长亭惊骇至极,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立着的人竟是赵权,只脱口而出,低低喊了一句。那人身上方才那股沉郁肃穆之气忽然间似是消散了,赵权嘴角微松,极轻地笑了笑,眼角眉梢却尽是嘲弄,昏黄的光照下,本是看不清的,长亭却似是看到了那人眼中闪过了别的东西,是nongnong地失望、惊疑,是无能为力的软弱,抑或是弦断后的轻松,所有的一切却只有那么一瞬。长亭再看时,赵权却微眯了眼,眼中再未见方才那刻的复杂,却似有火花,他盯着长亭,探手将半掩的房门一把推开,一脚踏进屋内,只听他低声笑道:“怎么,看到本王很失望吗?”长亭见他直直往自己走来,心中早已震骇不已,不由自主地往屋里退了两步。他如何会在这里?他何时在屋外等着自己?他又如何识破自己的计谋,为何他喝了那酒怎的这时就醒来……一时长亭心中疑念四起,对赵权这人的城府心计惊惧不已,赵权眼中嘲弄之色渐渐消散,此刻透过烛光,赵权那双幽深的眸子却散发着一股痛恨与戾气,长亭禁不住心中一寒,惊问道:“你……你怎么……”却不知从何问起,一时竟顿住了。赵权眉眼如笼了寒霜,冷冷一笑,道:“想问本王为何会在此处等你?”“你以为你在酒里那点东西能让本王昏睡?你可真是天真!当本王是什么人?!”赵权冷冷奚落道。长亭本是惊疑不定,此刻听赵权这般说来,忽然明白自己费心配制的药对他并未起到作用。心中却忽然一定,丝毫不惧地望着赵权,从容道:“既然你已醒了,那我便说与你听,放我走,让我离开晋王府!”赵权方才心中本还虚虚落落,晃不似真实,此刻听着长亭沉稳笃定的话,忽然间心似巨石,沉沉荡荡,轰然坠地。可坠地之后,心里却似有把火,“腾”地一声烧了起来。赵权头脑昏热,只寒声问道:“你为何总是想离开王府,离开本王?!本王待你不好么!”长亭心中坦然,多日来的筹谋却被赵权识穿,她亦没有什么好掩饰的了。她望着赵权淡淡一笑,却诘问道:“封我内力,将我如笼雀一般困居于此,便是王爷以为的好么?”赵权与长亭皆是心思剔透的人,此等心结郁结心中,只不过因种种顾虑,二人皆未说破罢了。此刻长亭被赵权撞破出逃之事,亦无所顾及,便不加掩饰的说了出来。赵权望着长亭那双清亮明眸,心中却被她的话割得钝钝一痛,他何曾想这般?!他极力补偿了,他所求的不过就是她留在他身边!他与她曾历经磨难,饱尝艰辛,更曾耳鬓厮磨,互许终身,就因她想起从前的事,便想将这一切抹杀掉?一切怎会尽如她所想?!得而复失决计不会发生在他赵权的身上!赵权长眉一扬,面色却愈显阴沉晦暗,抬眸看着长亭,却并未回她的话,只寒声道:“所以你找来那些花草,便是早已谋算好要给本王下药?本王倒是没想你有这番心胸,竟能按兵不动多时!本王真是小看了你!”赵权聪明绝顶,只凭一点猜测便将整件事想得清清楚楚。第101章长亭夷然不惧,直视着赵权,坦然道:“是,我在酒中下了令你昏睡的药,诱你喝下那酒,若非如此,你不会放我走的……”说罢丝毫不见愧意或是内疚,只听她平静道:“我只是想离开这里,过我自己原本的生活,我从未想伤害你,亦未曾伤害过你,你我曾共经磨难,我也救过你,你待我好,我心里明白,可你予我的宠爱,绝非我心所求。你将我关入湖边小筑时,我便将这高门侯府女子的境况看得通透,所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后院的女子视你为天,你欢喜时便可恩宠不断,可你若烦腻,她们便如尘泥,任人揉搓……”“这王府不过是个镶金绣玉的精致笼子罢了,你将我困在此处,锦衣玉食赏赐我,荣华富贵、精致心意宠爱我,可这些终究通通只是遂了你的心意,我与她们并未有什么不同……”“我不是山间的野花,亦不是林间的鸟雀,野花离了崖石或许还会长于温室,鸟雀离了山林或许亦会甘于安逸,可我是个人,我有心,我不能如提线木偶一般,处处任你摆布,这里的一切皆非我所想所求,我只想回到我过去的生活……”“赵权,我并不欠你什么……”长亭幽幽说道。长亭的话很轻,赵权心中却如遭重击,她这番剖白般的话,他何曾没有想过?他早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她那样自在灵动的性子,怎会真的甘心情愿困在这里?他分明清楚,却从未仔细斟酌,是不敢?抑或不愿?他如何敢想得那般通透,他与她原本就不该相遇,不该有那段血rou相连、相濡以沫的日子,他原本该是循着自己的轨迹,居庙堂之高,只醉心于无上权势,而她,亦该是洒脱自在,仗剑江湖的肆意女子。可命运竟是这般捉弄人,他遇到了她,一点一点被她引住,而后一步步地陷于对她的迷恋,及至泥足深陷,不能自拔,可他从未悔过,她是他二十年来的人生中最真实、最热切的渴望,他从未这般渴望一个女子,若说对皇权的渴望令他冷酷谋算,那眼前的女子却似是在他心中撩起一片火海,烧得他理智全失,疯狂狠厉。赵权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一双浓眉渐渐拧在一处,眸色却越发冷冽,似是恍然大悟般,只听他寒声道:“原来你这段时日与本王言笑晏晏,竟是在哄着本王,令本王对你放松戒心,你便有机会逃走么?”“哼……”赵权只觉头脑发涨,额角突突跳,不知是那酒劲未过,抑或是被心中这个念头折磨得有如针扎,不禁轻轻地嗤笑出声。“你当本王是什么?!”赵权微弯了腰逼近长亭,声寒如铁地问道,脑中忽然闪过那日她玩笑地将他掀入水中,冲着他歪头吐舌的得意模样,莫名心中一痛,猛然擭住长亭的手腕,压抑地追问道:“你竟是与本王做戏?!”长亭的手似被寒铁拷住一般,那人的手掌宽大,此刻却冰凉如铁,只狠狠地抓住了她,正如他的话,却像是要将她捏碎一般。是做戏么?长亭心头一酸,脑中却是那夜她背抵着房门,那人在房门外沉默不语的情景,叫她如何分辨自己的心?果真是在做戏么?长亭并未挣脱,迎着赵权的目光,坦然道:“我只是想离开这里……”赵权眼中的神色竟让她说不下去,那是什么,是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