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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间里休息一下,明日我再陪你出去罢!”长亭叹口气,诚恳道:“这样的热闹可不是天天都有……”祁风看了看她,只觉她一双眸子好似沙漠星空里最亮的星子,脑中莫名闪现出初次在温泉中替长亭疗伤的情景,不禁心中一跳,耳根却有些发热。幸好屋中只一盏昏黄的油灯,长亭并未看出祁风的异样,只坦坦荡荡又唤了一声:“祁兄,怎么样,再出去看看,我以后可不一定有机会再看哩!”祁风心中一沉,眉头也皱了起来,面上自然也带了几分沉重之色,长亭忙笑道:“哎,我说着顽的,祁兄莫要多想。”祁风敛去眼中的担忧不舍,沉吟一刻,和声笑道:“想去便去,走罢!”长亭立时跳下床,边走边欢喜道:“我方才见到街上好些戴代面的,那些模样与中原地方的全然不一样,等一下去街市定要买一个来试试。”说话间已出了房门,祁风摇了摇头,大步随她出去了。第129章夏夜悠凉,可蜀中向来湿重,随着月上中天,院中露气渐渐爬了上来,竟有些微微的寒意,薛采薇轻阖上房门,手中拿着赵权的披风,轻声往湖亭边走去。此处乃是蜀中望族解禹家的一处别苑,解家累世簪缨,族产富足,这别苑本就是解禹耗费多年精心修建,给自己颐养天年用的,自然处处考究,解禹亦视之为心头爱物,赵权此次微服而来,他素知赵权虽有些清名,可本就是皇家最尊贵的皇子之一,一手好字可推知绝非媚俗之人,又因赵权不便暴露身份,便请赵权暂住别苑处,来往方便且不虞走漏风声。别苑占地很宽,薛采薇一路分花拂柳,绣鞋与裙角都被露水沾湿了,又转过一片繁花,这才望见湖边的小亭。借着明晃晃的月色,似乎能看见亭中立着一人,薛采薇微微一叹,快步走了过去。方至湖亭石阶下,却听面前“砰”一声脆响,薛采薇立时一惊,不禁捂着心口退了一步,定睛一看,原是一个青瓷的酒杯摔碎在自己面前。“滚!”赵权阴沉似铁的声音响起。“谁都别来烦本王!”话音中已透着醉意,更多的却是怒气。薛采薇怔怔地看了看满地的碎瓷,猛地反应过来,心神不定地行了一礼,快步退了下去,想着赵权醉酒,亦是放心不下,便隐在了一旁的花阴下。她此时心中所牵,忍不住透过花枝看了看立在亭中的赵权,他一手持着酒壶,一手却拿着枝墨笔。平日里他自重身份,仪容向来一丝不乱,此刻衣衫却被扯得半敞,形骸甚为放浪,发髻上的玉冠也不知脱落何处,一丝乱发垂落了下来,又平添了几分醉酒癫狂之意,如此形容,哪里还有半点素日的持重沉稳,哪里还是那个笃定骄矜的晋王殿下。亭中散落一地的碎磁,不知已摔了多少酒壶,也不知他已喝了多少,赵权脚下已有些踉跄。他仰颈倒了一大口酒,想是急了,衣襟上洒了一大片,他却似是丝毫不觉,踉跄两步,用手按在桌前,持笔便要往纸上画下去,就在要落笔的瞬间,他却顿在那处,眉眼似是醉酒迷蒙,只痴痴地望着面前的画,久久不肯落笔。片刻后,他松开酒壶,缓缓探指在纸上轻轻抚过,眼中尽是深情欢喜之色,他紧抿的薄唇微微启了启,好似在唤着什么,却一点声响也没有发出,他的手似是极眷恋纸上之物,一点一点地抚着,好似情人的呢喃,浑身的寒气似乎在那一刻消散,不知为何,怒气消散的他却让人更觉疲累心酸。他终是提笔在纸上细细描摹起来,眼中专注而深情,仿佛世间只有面前之物,他的眼他的心再容不下其他东西。不过片刻,他已提起了笔,整个人如石雕般立在那里,只沉沉地望着面前之物,忽然,他踉跄一步,却随手将笔一摔,拿起酒壶猛地往嘴里倒去,他倒又快又猛,仿佛在发泄什么似的,只将整张脸都淋了个湿透,他摇了摇头,好似清醒了些,怔怔站在那处,眸光却一直盯着桌上的画。那一瞬,薛采薇仿佛看到他眼中的欢喜与迷惘,心痛与哀伤,可下一瞬,他却忽然暴怒起来,眸光中尽是怒气,猛然将手中的酒壶狠狠一摔。“砰”一声,赵权上前撑在桌上,眼光阴沉,音如寒冰,“为什么!为什么对本王这般狠心!”说着抓起桌上的画狠狠地掷在地上,他沉沉一笑,随手抓了一壶酒,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去,想是灌得太急,他被呛住,只剧烈地咳了起来,脚下却越发虚浮,踉踉跄跄,仿佛下一刻便要倒地。“殿下!”薛采薇终是忍不住,从暗处疾步出来将赵权扶住。赵权身子歪斜,幸得薛采薇扶住他,若是真倒下去,那一地的碎磁,赵权如何不受伤。“殿下,小心!”赵权身量高大,此刻又是醉酒,哪里还能自稳身形,他咳得剧烈,身子歪歪倒到,薛采薇竭尽全力,本想扶赵权在美人靠上坐下,怎知赵权醉酒后身子死沉,两人脚下不稳,竟猛地朝美人靠上倒去。“啊”,薛采薇蹙眉轻呼,一人扑倒在她身上,竟压得她不能动弹,薛采薇仓皇间侧眸,却见赵权的头压在她肩上,鼻尖传来nongnong的酒气,却又夹杂着一丝男子的气息,令人面红耳赤,心如擂鼓。“殿下……”薛采薇轻轻出声,却一动不敢动。身上那人却动了动,赵权缓缓抬起头,一双似深渊般的眸子只沉沉地盯着薛采薇,似是醉了,又好似清醒无比。薛采薇本是有些羞意,那一刻,却似是被赵权的目光定住,她眸中有惊骇,有欢喜,似乎还有一丝期待与惶恐,莫名的闪过一丝挣扎,终究她还是沉浸在他深沉如海的眸子里,连一刻也不愿错过。赵权似乎盯了她许久,下一刻却探手捏住她的下颔,薛采薇面色血红,一颗心仿佛都要跳了出来,却好似被定住了,只睁大了眸子望着赵权,仿佛在期待什么,又仿佛惊恐着什么。赵权眸中并无什么特异的神色,他只是拧着一双浓眉盯着薛采薇,手上却渐渐用力,薛采薇几乎吃痛出声,可下一瞬,赵权却松开了手,薄唇微启,只听他音沉似水,断然道:“你与她……终究是不像的!”说罢撑着栏杆,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左倒右倒两步,终是瘫倒在一旁的美人靠上,敛眉闭目,好似沉沉睡了过去。薛采薇还呆呆地倚在方才那处,一颗心却好似被利刃所绞,她侧眸向赵权看去,仿佛再也压抑不住,泪珠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只听她几不可闻地低喃道:“jiejie,我该怎么办……”许久,赵权再无声响,薛采薇缓缓起身,将方才落在地上的披风捡了起来,小心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