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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出货完毕,又得送了陈师傅回乡。其实原本早在知道陈师傅有意将在老家生活的妻儿一道接过来过日子的时候,秦老爹已是打算年前就给他放假的。正好能家去过个团圆年,年后再启程过来,岂不两便。只陈师傅经了秦连彪一事儿后,哪怕秦家堡墙高筑,却是依旧放心不下秦家阖家的,说甚的也要等到东头园子里的白芹起收出货之后,再回乡去。还道:“左右之前就已是写信回去交代好了,我快去快来,倒是正好赶上给老五贺喜。”秦连凤听了就不住地点头:“到时候我一定多敬您两盅酒。”听的秦老爹一众人俱是啼笑皆非,饶是秦连熊,都不知道该说他甚的好了。秦连凤却喜不自禁,他成亲的吉日已经定下了,三月二十八。也是近在眼前了。不过因着一南一北千里迢迢的缘故,三书六礼的,光是亲迎这一项,就已是极其不易的了。大定小定的,自是不可能如cao持莳萝婚事时那般你来我往的,也就只能避繁就简,各自包涵一二了。比如秦家这边,除了小定大定的如意簪、定礼、聘金这样的金银绸缎之外,其他像是茶酒饼果香烛炮竹之类的物什便都只能冒昧地折了银子过去,请郭家人帮忙料理了。而郭家这边,因着秦家是刚建的新房,家具什物一色俱是齐全的缘故,在秦家的提议之下,便也摒弃了那许多的俗礼。新娘子的陪嫁之中便多以金银细软为主,那些个其实说起来无关紧要的粗笨家什,或是直接从嫁妆单子中剔除,或是由秦家帮着准备。好在两家对这门亲事都非常满意,又极力促成,都愿意退一步或是先捧出诚意来。既是特事特办,自然不会再去挑剔章法礼节。所以婚事筹办的时间虽短,又远隔千里,两家却亦能有商有量的。而等送走陈师傅,已是进了二月,吃过春饼了。秦连豹同大堂哥二月初九就要参加县试,还得提前进城适应,分家自是来不及的。至于销籍立户,秦连豹就同兄弟们商量着是不是请老爷子写封书信,待他县试过后,正好拿着书信去找县丞大人,请他拨冗帮忙,也免得老爷子再行奔走。于是一番打点,眨眼的工夫已是二月初六,一大清早,秦连豹罗氏两口子就带着大堂哥同花椒告别家人和特地赶来相送的姻亲乡邻们,启程往莲溪去了。秦连豹和大堂哥自是去参加县试的,而罗氏同行,则是为着照顾他们叔侄二人。毕竟是秦家人头一回参加科举,饶是秦老爹,或是姚氏,都不免重视。再说虽是早在之前就议定了县试期间,他们会在俞阿婆家暂住,许氏年里过来拜岁的时候还说早在年前就将屋子收拾出来了,却也不能事事麻烦人家。尤其若是能将三场一一考下来,也就到了二月十五了,再等发榜,这一住可就得半个月光景了。有罗氏在旁打点照顾,家里人,尤其是秦老娘和姚氏,也能放心一些。至于揣上花椒,一来是花椒从不曾离开罗氏眼皮子底下这样久,不说花椒,反正罗氏自个儿先是舍不得的。何况二来俞阿婆也惦记着花椒,过年时就说一定要把花椒带上的。而待花椒一行赶到方家,早在门外候着的俞阿婆看到花椒,自是心肝rou的欢喜的甚的似的,只待大堂哥更是关怀备至。嘘寒问暖,一日三餐茶饭两顿茶食,不但全是落胃的新鲜饭食。鸡鸭鱼rou应有尽有,尤其茶食,定胜糕、玉带糕、云片糕……反正不带重复的全是糕,就指着大堂哥同秦连豹能步步高升,叫花椒都有些目瞪口呆。还不许下学回家的方庆打扰大堂哥温书,家里的小丫鬟走路略重一些,也要训斥。也不许家里人说“落”、“掉”之类的字儿,就怕不吉利。罗氏看着啼笑皆非,就劝她:“娘随意些就好,我们在家,也不是十分顾忌这些个的。大郎想要步步高升,一关一关的过,这点摔打都经不住,怕也是难的。”俞阿婆心不在焉地嘴上答应:“我知道,我知道。”可到底还是悄悄同罗氏许氏叹了不只一回:“我听说这回应试的童生总有一千二三百人,都是那年闹洪给耽误的,都挤在这两年上了。可这么些人,考到第三场发榜的时候,说是只取二三百名,这样算下来,岂不是每场都那什么三四百人,这也太难为人了!”(。)☆、第二百八十七章入场花椒也担心。虽然早在目睹秦连豹同大堂哥的努力之后,一直以来对于科举之事儿并不是十分上心的花椒就产生了两分企图心。倒不指望甚的蟾宫折桂,只是希望他们的努力不要白费罢了。直到从俞阿婆口中听说了这回县试的应试童生人生,花椒唬了一大跳的同时,才真正紧张了起来。足足一千两三百人,饶是莲溪一贯文风兴盛,在县试史上,也是数一数二的人众了。毕竟莲溪虽是万户大县,可丁口也不过刚过十万。算下来,应试童生占人口基数的比例简直高到吓人。可三场考试下来,最终录取的或许不会超过三百人。淘汰的比例,也不可谓不吓人了。花椒紧张,大堂哥嘴上不说,可这心里又如何能不紧张的。时不时的就要长出一口气,稳一稳心神,再来温书。旁人或许不知道,可同他一道坐卧的秦连豹自是看的一清二楚的。索性搁下手里的毛笔,问他道:“你六岁进学,还记得自己都念过甚的书吗?”大堂哥被秦连豹问的愣了一下,才一点头,道:“记得。”秦连豹就跟着一颔首,道:“你六岁进学启蒙,八岁读,十岁读,十二岁读同,十四岁读和,并开始习作制艺,十五岁读,又选读古文、唐诗及制艺、试帖诗,并开始临颜、柳帖,旧年十六岁,续读又读,习古文,参阅习作时文,自阅,每天用功过夜半,无间冬夏。这两年间,每逢学塾十五月课,不是第一就是第二,每个月都能领到膏火钱。旧年你先生便同我说,今春的童子试,你足以应试。”又道:“你功底这样扎实,四书五经都在肚里里,如今不过县试罢了,我都不替你担心,你又有甚的可紧张的。”大堂哥已是彻底愣住了。读了十年书,旧年搬家的时候,翻阅过的旧书已是摞满了一张书橱。可直到这会子,听到秦连豹一一报上明目来,才忽的醍醐灌顶,真正意识到原来自己已是念了这么多书在心里了。其实大堂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