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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里的下人也匆匆一礼,匆忙将门关上追了上去。汪容从屋顶上跃下,跪倒在顾晏惜面前。“情况如何?”“一直没有清醒过,大夫说撑不过两天,但是到今天已经是第四天。”没有等到花芷回来,花老夫人落不下那口气,而现在,花芷回来了,顾晏惜抬头看了看天空,这雪怕是得下上好几天。“回去。”“是。”最后再看了花家宅子一眼,顾晏惜打马离开,他必须进宫一趟,这里得让陈情来守着,其他人他信不过。从角门到内院,足够让花芷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面无表情的听着,抓着马鞭的手紧握,步子迈得越来越快,下人得小跑着才能跟上。老夫人院里气氛凝重,院子里站满了下人,屋里是花家子孙,里间则是花家四房媳妇以及楚大夫。楚大夫叹了口气,对着几人摇了摇头,他已经把能用的办法都用了。朱氏当场就哭了。吴氏攒紧了帕子,哑着声音道:“请楚大夫尽全力,不论如何都请再拖一段时间。”因为芷儿还没有回,真正能让老夫人去得安心的人还在回来的路上,她带回来的消息一定是老夫人最想知道的。楚大夫正要说话,外边喧哗声突起,隐约听到有人低呼,“大姑娘!”“长姐!”花柏林的这一声确认了真是花芷回来了,吴氏比朱氏更快的往门口奔去,她从不知道担着一个家族有这么辛苦,而芷儿却在花家那么难的时候把花家撑住了,并且看起来还一副举重若轻的模样,这就是她们的差距。“芷儿……”花芷对她点点头,挟着一身风雪进了屋,瞬间好像整个屋子里都冷了下来。楚世堂起身转过身来对上她的视线,对她轻轻摇头。花芷面上还是毫无变化,她解开大氅,和马鞭手套一起放到桌子上,把手放在脸上捂着。然后她走到床边,跪在脚塌上,用稍微回暖了一点的手轻轻握住祖母的手,轻轻唤着:“祖母,我回来了,祖父让我带了信给您,您要是再不醒来,我就拆开看了。”老夫人手指头动了动,像是在与什么东西做斗争一般,花芷见状不停的唤着祖母,片刻后老夫人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声音发出来。花芷让开身子看向楚大夫,不用她说什么,楚世堂立刻坐了过去,只是捏着脉象他就知道他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老夫人……油尽灯枯。楚世堂叹了口气,对着花芷摇了摇头。花芷闭了闭眼睛,转身倒了杯水过来,吴氏见状忙上前将人扶起来一些。这次老夫人没有再像之前一样什么都喂不进去,她把一盏水都喝光了,然后眼神殷殷的看着花芷。花芷会意,从怀里将包了几层的油纸包拿出来打开,拿起最上面那封信递给祖母,“我给您念。”老夫人却摇头,伸着孱弱的手臂固执的把信接了过去,想要撕开却几次都没成功。花芷二话不说接过来就给她撕开口子,拿出信展开了放到她摊开的手上。老夫人慢慢的看着信,边看边笑,眉眼弯弯的如同少女时的模样。许久后,老夫人慢慢的折好信,指着红木箱。苏嬷嬷侍候她一辈子,最是明白她的心意,抹着眼泪把红箱子里的几个匣子全都拿了出来放到床边,并一个个打开。“花家没什么东西了,这盒首饰你们四个拿去平分了吧,就当留个念想。”声音很弱,很慢,可是没有丝毫迟疑,老夫人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其他东西,都给芷儿。”一匣子钥匙,一匣子卖身契,另一个匣子最空,只有两个玉制印信占了小小的一块地儿。印信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老夫人看着,仿佛记起了自己当年接过来时的心情。“白色的那个是花家的印信,从祖上一代代传下来,它们代表的不止是你祖父,而是整个花家,此印只传家主,暂交给你保管,以后要传给谁由你祖父决定,鸡血玉那个是我的私印,也留给你了。”花芷用力点头,没人发现,她此时已经是满嘴血沫。老夫人再看了一眼四个媳妇,“不论花家以后如何,你们都当和睦相处,互相帮衬,协助芷儿正花家门楣,若有人想毁我花家根基,做鬼我也不会放过她!”四人齐齐跪伏于地,“媳妇谨记。”老夫人转而由花芷扶靠着,她并不是恶婆婆,她的媳妇也都不是恶媳妇,只是她们的缘份浅了些。“就到这里吧,以后的路,好好走。”四人流着泪行三跪九拜之礼,退着出了屋。老夫人靠在孙女肩头歇了歇,声音比之前更弱了,“芷儿,他们都好是不是?”“是,您的丈夫,您的儿子,您的孙子都很好,祖父做的是轻省活,除了天气要比家中冷了点,他们没有吃其他苦头。”“那就好。”老夫人努力侧过头看着她,“芷儿,你要原谅祖母,原谅祖母把这么大的担子交给你,原谅祖母这么不经事,你要原谅祖母……”眼泪从老夫人脸上滑下,她的孙女才十六岁,花一般的待嫁之年,如今却要被花家绊住不知何时方能得以解脱,现在她更是要撒手离开,让她一个人扛起所有事,她对不起她。花芷神情镇定得一如往常,话语间甚至还带着些微笑意,“您安心的走,有我呢!我记着之前和你承诺的话,我会让花家偏安一隅,该念书的念书,该绣花的绣花,会让花家的男人回来,总有一天,花家必将恢复所有荣光,您会看到的。”“祖母等着那一天的到来。”老夫人抬了抬手,最终却只动了动手指。花芷将她的手掌抚到自己脸上,“祖母,走吧。”老夫人渐渐闭上眼睛,手掌滑落,另一只手紧攒的信也松开,她嘴角轻轻勾起,如同进入美梦。那一年,她得知自己要嫁给京中素有才名的花家子,偷偷打听到他们要去往城外踏青,她事先包下临街的包厢,从窗户缝隙当中偷偷看他,一身蓝衣的年轻公子轻摇折扇,道不尽的俊逸风流,她的眼中再容不下别人。那一年,她一身红嫁衣风光大嫁,她牵着红绸的这头,他牵着红绸的那头,他们拜堂成亲,拔步床上,他用喜秤掀开红盖头笑眼看着自己的新娘,她娇羞的红了脸。那一年,他们有了第一个孩子。然后,许多年。PS:如果有姑娘看哭了不要害羞,因为空空写哭了,今天只有一更,去外市扫墓,一天都在路上奔波。☆、第一百零一章起孝屋里屋外跪倒一片,肃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