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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对你用刑了?”何繁皱着眉,“你还好吗?”郑溏没有立刻回答她,见她表情是毫不掩饰的关切,无奈道:“郡主还没有嫁给我,又何必趟这一次的浑水。”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何繁声音压了又压,问他:“你可有证据证明自己是无辜的?”裴慎修一手遮天,他又身在狱中,或许需要她的帮助。虽然现在随时可以脱离世界,但她的复制体十有八/九要嫁给郑溏,她觉得嫁去郑家就挺好的,所以想帮帮他。郑溏手指动了一下,他闭了下眼,狠狠拧住眉。何繁只当他是极痛难忍,又接着安慰他说:“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救你出来的,你放心。”明珠公主单纯如此,他却犹豫是否要利用她,将她置入险境之中。他不确定裴慎修是否知道他府中密信所在,那信能证明他的清白,也记载了裴慎修这几年所做过的大大小小的,足以要他命的证据。他才拿到手里,就被迫入狱。等何繁离开,地牢中郑溏靠石壁坐着,背后潮湿阴冷,他穿着单薄又受过刑,脸上却毫无痛苦之色。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脚步声,靴底踩在地面的声音慢慢靠近。牢中死寂一片,这响动也就十分清晰。然后他抬起头,看见来人衣上绣着龙纹,从暗影中慢慢露出身形。————出了地牢,何繁急急忙忙往宫外走。避人的长长夹道上,宫墙高耸,何繁能听见自己的轻轻的喘息声和快步走过踏在地面的摩擦声。她慢慢停下了脚步。抬起头,裴慎修正负手站在对面,“郡主这是要去哪里?”何繁干笑一声,“自然是回府。”听了这话,他表情奇异,语气也怪怪的,“是吗?”何繁还从未见他有过这样的反应,微微后退一步,挑眉说:“那裴大人你呢?你又要去哪里?”裴慎修轻轻笑了一声,回答说:“只是经过而已。”说完他侧过身,让开一条路来。绕过前面的路宫门就不远了,此刻他低眉抬手,修长的手指露出袖口,指向前路,一举一动尽是清雅仪态。刚刚的怪异仿佛只是何繁的错觉。她不再犹豫,和他错身而过。等何繁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从道旁的树上跳下一道黑色身影,恭敬地单膝跪在裴慎修面前,禀报说:“皇上已经开始怀疑了。”无声等了一会儿,余光见裴慎修双手交握,缓慢地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指腹无意识地磨磋着上面的白玉石。然后他呵了一声,笑里带了些无奈,又有狠厉之色在眼底浮出,终于开口说:“郡主再过此路,当场射杀。”成败不论,他们都不可能在一起,不是吗?————裴慎修慢慢往来时的路上折返极品男神的夺妻大战。行至小宫门,他敏感地感受到浓烈的肃杀之气。四面高墙,他独自一人站在中间开阔的地面上。然后他抬起头来。视野之内慢慢有弓/弩手出现,密密麻麻的弓箭被端起,架在高墙之上。几年前,他陪着刘辖在这里射杀了叛军首领,如今他也要以同样的方式死在这里了。他面庞冷峻,此情此景之下却还有心情微微笑起来。本以为郑溏手里的东西才会是他最终定罪的证据,没想到刘辖此刻就不打算再忍。裴慎修听见刘辖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声音从头顶回荡开,带了帝王的冷酷无情,扬声道:“裴卿,你已经有了如今的权势和地位,又何必如此辜负朕的信任。”雪还未化,这日难得有阳光拨开重云。刘辖耐着性子等待许久,也没有听见裴慎修有任何辩解。联通外族、谋害重臣、蒙蔽帝王……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刘辖再次回忆起何相当年的狼子野心,他从没想过得到他最大信任的裴慎修居然也会走上这么一条大逆不道的路。而目之所及,裴慎修的嘴边的笑意只有讽刺和落败的释然。闭上眼睛,刘辖一声令下,命弓/弩手放箭。惨白的背景里,铺天盖地的黑色箭雨扑向着墙下的裴慎修。一片死寂之中,他终于重重跪下,暗红色的朝服还穿在身上,背脊上代表了身份地位的刺绣纹路上插满了箭支,压得他一向笔直的背都弯下来。他教导刘辖对待有二心的臣子,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是他亲手养出了刘辖的多疑的性格,现在却自食其果。再也支撑不住,裴慎修闭眼倒在了雪地里,贴在地上的侧脸冰凉,他皱着眉,满身都是鲜血。天地间仿佛都安静了下来。他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恍惚间,他微微掀眼,视野一片血红,似乎能看到何繁迎面走过来。她还穿着那件梅花图作衬的长裙,裙摆落在脚面,鹅毛大雪落满肩头。肩头那朵紫色牵机的纹路被压住,看不分明。他手指动了动。但心里分明知道,她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脑海中系统响起警报声——【攻略者188号,本世界攻略判定失败】【积分清空,强制休眠】【重装系统开始……】城墙上刘辖面无表情地站立,看着已经伏诛的裴慎修,表情悲悯。毫无准备之际,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剧痛,他伸出手按住。这痛来得莫名其妙,但消退得也很快,就如错觉一样。这时候有细小的雪花被风吹到他脸上,刘辖心底空空的,有些异样。又下雪了。他想起阿繁最喜欢冬天。后世中有记载:承宣帝九年,宦官裴慎修把持朝政,诬陷忠良,帝施计,射杀裴于小宫门。第70章恶毒大小姐双绮和冬生肩挨着肩往自家小姐闺房的方向走,双绮手里提着食盒,穿一件九成新的翠绿色褂子,头发也梳得油光水滑,露出一张秀气的脸来。她一边走着,面上挂着不忍,时不时就往回廊外面看上一眼,隔着廊道,院子里面正跪着一个人。背脊瘦削又笔直,处境凄惨。远远看过去,那人身上的青色布衣上都是斑驳的血迹,跪得都不稳了,摇摇欲倒。隔一会儿就以手撑地缓一口气,然后再勉强直起身子跪好。一旁的冬生垂着眼帘,面上漠然。突然就小声提醒了她一句:“你看他一百眼也救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