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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才高兴,对吧?”皇帝想想还真是,拿这小家伙全无办法,说道:“行,开春我带阿火去北巡,你一道跟着去看看。日子会很辛苦,但是一旦出发了,就得按着既定的路线走到底,那时候再撒娇撒痴想回建邺,可是没辙了。”杨盼用力点点头。皇帝思忖了一下又说:“这次李耶若也会跟着去,她虽然比你大,但是你是主,她是客,请你尽弃前嫌,好好照顾她。”杨盼点了一半头就僵住了,半晌才问:“阿父不是要把她嫁给西凉叛将石温梁吗?我那么久没看见她,还以为早已进洞房了呢。”皇帝轻轻一拍她脑袋:“洞房你个头,小孩子家家不害臊!”又说:“强扭的瓜不甜,她实在不肯也就算了。她不是心气儿高吗?我呢,也为了显示我的宽宏大度,表彰她义结三国之谊,封她做大秦‘归义公主’,虽然没有实质的封邑,但名分是给足她了。”言下之意:要是她再使幺蛾子,就不是他杨寄不仁不义了。但杨盼还不知道北燕求婚于李耶若的事,便觉得父亲此举未免莫名其妙。此刻,为了能陪皇帝北巡,少不得把不满咽了下去,默默然不做声。后宫的用度,好大一部分分给了杨盼在管理,天天忙得不亦乐乎。内府又交来李耶若封公主要做的衣衫、打的首饰的清单,杨盼看着单据上这个千钱、那个万钱,都是贵重东西,却又是给一个与自己关系那么差劲的人,满满地不愿意。她拿一支笔,正准备用“杠子”大涂大抹、删减一番,外头的小宦官又过来禀报:“公主,国舅请您过去有事。”杨盼捏着清单,打算顺便请教一下舅舅,怎样削减这张单子既不显得抠门,又不让李耶若得大实惠。沈岭仍在他最喜欢的那间太初宫书室里,正在端详外头什么。秋日的阳光透过冰裂纹窗棂照在他的脸上,看起来他仍是一脸平和冲淡的微笑,一点看不出有急事的模样。杨盼躁气的情绪顿时减淡了不少,缓步进门时刻意注意了一下,头上插的一枝步摇居然都没怎么动。“阿舅,有事找我?”沈岭回头,对杨盼点点手:“阿盼,你来。”杨盼向前走了几步,在沈岭面前席地坐下。沈岭说:“陛下告诉我,明年开春要带你和太子去北巡,我寻思着明年你就是及笄的年份了。”他仔细打量着外甥女,女孩子一旦发育起来,感觉似乎每日都不一样,个子长得快不说,身形也像刚刚绽放的花骨朵,散发着青涩但别致的魅力。沈岭语言未停,接着说:“我劝陛下,在北巡之前,先为你办及笄礼。”杨盼有些小小的羞涩:及笄礼一办,就意味着她是成人了,成人了就意味着可以婚嫁了——虽然现在这个可以婚嫁的对象还不知道在哪里。但同时,小小的自豪感也升腾起来,这一世的她,又一次像花朵开放,但和上一世的自己比起来,她开始读书、做事、思考,虽然日子不是过得一帆风顺,但是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进步。远离了罗逾,她也相信自己这一世能够找到合适的人,再不会重蹈覆辙。沈岭却不仅是要跟她讲这些,他说:“阿盼,你是大人了,有些大人的事该让你知道。”杨盼一惊:啥,阿舅想讲啥?顿时脸都红了。紧跟着她就知道自己想多了。沈岭沉静地坐在那里,娓娓地跟她讲起了皇帝登位前的种种往事,也毫不避忌他自己那时做的恶。最后他叹口气道:“所以老子说:‘是以圣人之志,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有时想想我们自己,若是无知无识,只要有口饭能够活下去,大概所求也就不奢。可惜,时代的洪流总会卷挟我们,有时是身不由己,有时是有所欲求,有时则是想着圣人之教,应当赌上一赌——并不是为自己的富贵荣华,而是为万民请命,为天下苍生立志。”杨盼原以为他之后必然会加个转折词“但是”,可他并没有再说话,只是悠远地凝视着杨盼的眼睛,什么话都没有说。他之前讲的那些故事,已经让杨盼震动颇大,她有些一知半解的事,现在如冰山慢慢浮出水面——但是浮出水面的仍然是冰山的一角,她又有更多的疑惑生出来。但是此刻这样宁静到复杂的场境里,她突然又不想问了。事有因果,一步步拆解,那些秘密,或许也只是洪流中的一些中流之柱,改变了水流的方向,却终不能改变大势所趋。她懵懵懂懂间有些感悟。沈岭适时挥手道:“阿盼,我知道你是个聪明孩子,阿舅也希望你不要耽于自己一己的幸福与否,广陵公主,是食国邑的厚爵,你要对得起你阿父力保的江山和天下万民。”杨盼出门,才发现自己手里仍然攥着那张李耶若封公主的礼仪清单。她回忆着阿父的话:“表彰她义结三国之谊”,阿父早有他的算盘,自己还斤斤计较这点衣服首饰,还计较李耶若曾经阴过她、戏弄过她做什么?她回到恩福宫,叫过管理李耶若封公主事宜的宦官,道:“就照所拟的单子,一切从厚。有几件首饰我怕匠作那里赶不及,我这里有现成的,只消他们把玉再砣一砣,把金子再炸一炸,珍珠不亮的再换一换就可以了。”说罢,吩咐小宫女捧她的首饰匣子去。秋去春来,江南的烟雨与秦岭的连绵,渐渐在杨盼眼中幻化为一致的风景。皇帝北巡,对于将士而言,其实已经算不上辛苦了。尤其还要带着两位公主和一位太子,很多地方都得迁就。“回禀陛下,前头已经探查清楚,两山之间的谷底,有穿谷的溪水,山麓两边均无落石和洪灾的危险,山中十数家樵户业已排查,均是当地老实民户,祖祖辈辈在这里居住。”前锋的主将一一禀明情况,最后说,“陛下可以安营扎寨。”皇帝杨寄抬眼扫望青山,又低头俯视他马匹所在的小山坡下一条汩汩的流水,终于点了点头:“全军扎寨。”皇帝的命令下去,意味着大军可以在这里小憩一两日休整,下头是小小的欢呼声。皇帝的目光一扫身后,远处山道上还有继续赶来的扈从禁军,四面均有巡查的人马。而离他不远的地方,两辆狭窄的椎车正从坑坑洼洼的坎坷小道上被几匹马拉上来。椎车后面,是太子的小马,周围围了一群人在帮着牵缰绳、推马屁股。而马背上坐着的那个九岁孩子,哭丧着脸,揪着马鞍边儿,抬起屁股正在喊:“这可到了吧?这可到了吧?”一辆椎车的窗打开,露出一张圆圆的脸,安慰骑马的小太子杨烽说:“快了,快了,刚刚阿父下令,就在山谷里扎寨。”杨烽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