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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下旨意,反而让传言到处散播?我倒不信,哪个英明的帝王会做这种事!”王蔼说,“你自己也懂的,燕然山南,你父亲派来增援的二十万人已经随时候命。一方面,若是攻打柔然汗有需要,可以作为你的补充;另一方面,若是你有异心,二十万截杀你十万人马,也是轻飘飘的事。“他最后摇摇头总结:“不要意气用事了。现在歼灭柔然汗只是时间的事,你临时抽身而去,置大好的态势于不顾,就是蠢了!”罗逾已经怒气勃发:“事不到你头上,你自然尽可以说风凉话!不错,歼敌只是时间的事,一个月以内柔然必败,我必然可以搬师回朝。但是,我父汗下了旨意杀人,他也等一个月,等我到平城之后,当着我的面来杀我阿娘?!你总觉得别人蠢,我看你是冷漠无情,不懂人间冷暖!怪不得当年阿盼……“王蔼面色阴沉,此刻嗤笑道:“不错,我冷漠无情,广陵公主不喜欢我而喜欢你。但是在现在这个不能感情用事的时候,我比你看得清楚。你呢,只缘身在此山中,所以好骗。你现在十万人马,还是你阿爷赏的,不足以对抗打援的二十万人,更不足以对抗平城那里的兵力;若是只身回去求恕吧,攻打柔然的差使功败垂成,除了被再揍一顿什么用都没有。你自己考量吧!”他们俩此刻虽然身份倒转来,但是王蔼还和以前当罗逾的上司时一样,说话毫不客气,脸色也毫不卑微,斜睨了罗逾片刻,拔脚就走,留下凌乱的扶风王在漫天的大雪里气得胸脯起伏。王蔼身子不好,虽然不像之前那么孱弱了,毕竟双臂无力,罗逾不能欺负弱者,不能跟他打一架。他也不是个喜欢随意迁怒下面人的主子,有气只能自己想办法撒,现下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到了军中马厩,拉出他的战马“追风”,对马倌说一声:“我去外围巡一巡。”跨上马便出了营地的辕门。风雪更紧了,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罗逾只觉得脸冻得发麻,脑袋也一起跟着麻木,想着王蔼的话,他其实一句都驳不出,但是又不甘心,疯了似的给了马臀两鞭。他的爱驹委屈地嘶叫两声,发足而奔,马蹄在雪地里留下一个又一个黑窟窿般的脚印。罗逾也不敢跑远,顺着山势奔了一圈,天越发阴暗了,大雪还有继续下下去的势头,散布着的一座座军垒像白色的小鼓包;很远的地方,隐隐可以看见结冰的灰色长河,以及河那头隐隐约约的敌方营帐。不知哪里有饥饿的孤狼在嗥叫,他们的营地已经燃起了篝火,河那头的营地也腾了一点温暖的橙色光焰。他估摸着前面几场仗,柔然汗已经被他战术打得晕头转向,惊弓之鸟似的,想必今夜还是能睡个安稳觉的。他虽然烦忧,毕竟冷静多了。叹了口气,打算回去吃过晚饭再慢慢想这个头疼的问题。突然,在圈马时,他看见很远很远的草原上,皑皑白雪间,有好些蚂蚁般小的马匹迤逦而来,速度飞快。他顿时神色一懔,打马到前方的营地,立时抽调了三十人。三十人刀出鞘,箭入囊,翻身上马,跟着主帅鞭杆所指的方向,一齐朝那蚂蚁般小的马群方向驰去。罗逾在风雪里大声吩咐道:“眼睛都放亮,耳朵竖起来!若是敌军探马,就活捉,若是进犯的小支先锋队伍,就听我的鸣镝,直接射杀——平日训练辛苦,今日立功的机会又来了!”作者有话要说: 作为一只怕冷的作者,这已经是写实了。还好春天来了。虽然很忙很累,但是看着融融的春意,还是很开心。也祝看文的所有小仙女们天天能有愉悦的心情。☆、第一百六十章杨盼在风雪里已经冻得浑身都麻了,唯有手指和脚趾是一阵阵冷痛,想掉眼泪,挂了一半下来,就冻成一颗小冰珠贴在脸上。乌由在马背上笑得前仰合后:“你也太没用了,最厚的皮靴子,最厚的皮指套,浑身裹得跟只熊似的,居然还嫌冷?!”杨盼哭都不敢哭了,带着哭腔说:“可是我们家哪经历过这么冷啊!现在风一吹,我就头疼!”真的疼啊,耳朵、脖子牵着疼。杨盼第一次知道,原来冷极了,也是会疼痛的。那么多苦吃下来,才知道人世间有这许多不容易,仅仅一个“冷”,就足以使人崩溃。乌由这才关切地说:“怎么这么不禁冻啊!你再喝点酒,吃点rou干,浑身会暖和些。哎!耳朵一定要包在帽子里,手指脚趾得活动开,不然,冻掉下来都是可能的。”南方人说“冻掉手指头”,以为是戏谑,原来在遥远的北地,竟然是真的!杨盼在马背上接过马奶酒酒囊,对着喝了一大口,咽喉里热辣辣的,脑袋里晕乎乎的,但是似乎真的暖和了些,手指脚趾不再冷得发痛了。她甚觉舒适,于是又来了一大口,这下,冻得出了紫色“萝卜丝”的脸颊变得酡红。乌由赶紧抢过酒囊,嘀咕着:“原说不爱喝酒的,怎么这么几天下来倒成了个酒鬼?你还要骑马呢,别喝多了。”她收着酒囊,那双眸子还在四处睃,突然说:“不好!有一群人来了!不知是不是五皇子的人?”这里一马平川,到处是开阔的草原,山仿佛离得很远,背风的一面也没有什么积雪。但是,所有人的行踪也无处掩藏。不知是敌是友,心里难免忐忑。乌由低声吩咐道:“先不忙着逃跑,来人不多,咱们可以一对二。备着弓箭,等他们走近再说。”她带头挽弓,把箭搭在弓弦上,静静地注目着来人的方向,抿着嘴不再说话。杨盼被侍卫圈着马头护在后面,晕乎乎间只觉得乌由的动作好帅!转眼互相到了射程。杨盼这里顺风,箭程会稍微远一些,所以对方在两箭开外的地方就勒马停住了,相当于大半里的路程,这样晦暗而裹着乱雪的傍晚,还看不清彼此的脸孔。乌由大声说:“我们是女眷。只是想借道。”对面传来清朗的声音:“放下箭。前头是大军,踏死你们几十人都不稀罕。查验清楚,便放你们走。”杨盼迷迷蒙蒙的,看不清脸也出声问:“逾郎?”她身边的侍卫也低语道:“好像是咱们扶风王的声音!”杨盼好像真有些醉了,胆子突然间就变大了,听见侍卫也这么说,她便策马向前,听见乌由“哎!”了一声,也没能抓住她的马缰。杨盼问:“前面是不是逾郎?”狂风卷雪,万物模糊,但是她的影子还是熟悉。罗逾耳边飘着远处隔着风雪传过来的两声“逾郎”,一声比一声笃定,一声比一声熟悉。他始于诧异,继而惊奇,当看见风雪间过来的那个身影渐渐清晰,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