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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他停了停,过了一会儿笑着说:“说到我的军略你就睡……”若有遗憾地叹口气,少顷便也听到他轻轻的鼾声了。杨盼心里很乱,但是梳理清楚就明晰了。不错,未来的命运并不可期,就如上一世她快快活活地过了二十年,最后被一剑穿心而死。这辈子原以为会避开一切陷阱,结果还是嫁给了罗逾。可是,又不一样了啊!当她开始努力改变命运的时候,命运就在悄然改变。所以,再多不可期,也是值得努力一把的。她的小狼,大概如上一世一样,再次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只是上一世他恨的是她和她的家人,这一世却被命运cao纵成了父子相仇。她也总可以做点什么,帮助他解决问题,避开险境,甚至抚平他心里因丧母而产生的阴霾。二舅说的,凡事要到上游去,看清楚到底问题出在哪儿,而不能在下游补堤坝上的洞。哀哀地哭,或者无谓地恨他,有什么用呢?王蔼第二天神清气爽地从帐篷里钻出来时,吃了一惊,他看见没睡好觉而面目浮肿的杨盼,目光坚毅地站在帐门口等他。“公主……在这儿等多久了?”他结结巴巴问。杨盼说:“天亮睡不着,我就起来了。”“有……有什么事吗?”杨盼说:“我想了想,我留在这里躲避,不是办法。罗逾此去是生死攸关的事,我要帮他。”“公主怎么帮?”杨盼说:“你要协助罗逾,所以我不烦扰你,你找个信得过的人,送我回南秦。”王蔼吃了一惊,好一会儿才质问:“现在罗逾是带着大军造反呢,公主不论从哪里走,都有可能被捉拿,成为要挟罗逾的质子。您怎么不想想,这举动傻不傻?”说话又不客气起来,和以往一德行。杨盼笃然道:“不傻。我想了大半夜,从北燕境内穿过当然傻,但是,如果绕到海西郡,再从原来西凉的故地穿过去,绕回雍州,我可以得到我父皇的助力。”华阴的兵马,到时候就可以动,十万人分骑兵和水师,从南边夹击,距离平城不过是十天的水程,五天的马程,帮助他还来得及。王蔼又好一会儿没说话,再次开口已经不像先那么无礼,而是缓缓点头说:“只是从西凉穿过去,先是草原,次是戈壁,然后是山脉,山中白毛风,春季也能冻死人的。公主还有五个月的身孕,怎么过得去?”杨盼看了看从帐篷里钻出来怔怔地望着他们俩的乌由公主,笑道:“乌由公主一个人能做到,我还带着熟悉路途、忠心耿耿的人,为什么做不到?”她摆手止住王蔼的话头:“我知道,要吃苦头,而且是大苦头。怀着孕,也有风险,速度要快,还特别熬人。但是,我要试一试。逾郎的风险要越小越好。王蔼,你是理性的人,你算一算,我这样做,弊多还是利多?”要理性地算,当然是利多!毕竟两面夹击的打法,类似于象棋中的连环马、连珠炮,一呼一应,又如常山之蛇,更是真正措手不及的来袭,比罗逾现在这支队伍还要叫平城方面无法对抗。他既然是理性的人,眸子立刻闪了闪光,而且,这光立刻被杨盼捕捉到了。“那就这么定了。”杨盼不容他再说,转身又吩咐了一句,“你今日挑人,收拾行李,喂饱马匹,我明日出发来得及吧?”兵贵神速,一旦决定了就是要快!快!快!然而,杨盼那里快,罗逾那里快,平城那里依然是气定神闲,好像并不那么担心传檄天下的这场儿子的造反。叱罗杜文在朝堂上皱着眉头看着罗逾三路大军所经城池传来的奏报,最后笑了笑说:“大春天的,连坚壁清野都不需要。他只是一路推进,并不想占城池,那就叫各城锁闭城门,随他往平城开吧。”他又问罗逾那里军队的补给方式,战术的走向,问清楚了,只点点头,就宣布退朝了。皇帝独自在御书房里摆弄沙盘,从燕然山下开拔的三路大军,分三面向平城包抄,但是他一点都不紧张。几枚小棋子在皇帝手中翻来覆去地盘弄,时不时对照着奏报看一看,皇帝最后自语道:“小子,学得也不算很差,不过到底有些地方失之于纸上谈兵。你这三十万人长途奔袭,现在还补给得上,到腹地怎么办?打草谷也不好打咯。若是平城闭守,桑干河谷包抄,再扼制山海关和紫荆关,锁闭你往上谷或渔阳去的路径,三十万反而成为你的拖累。”除非……皇帝眉头皱了皱,但旋即自信地把手中的棋子往一边的青玉盘子里一丢。宥连,父亲可以跟你玩一玩。他锉着后齿笑了笑,养出了一头反噬的小狼,总有点说不出的滋味。不过那檄文算是看明白了,清荷的头颅表达的意思他也懂了。这泼天的冤枉,以及那个大概就快揭开的秘密,总得再父子再次相见时才能说清楚了。☆、第一七九章叱罗杜文的平静,使得平城宫里也仿佛没有遇到多要紧的事儿,大家一如既往生活,失宠的想办法打发时间,得宠的日日霸着皇帝,还有若干妒忌的、作壁上观的面目,都在静静地等待着阴霾之后的山雨,看笑话一样看父子相仇的有趣场面。李耶若生完了孩子之后,又可以承宠了,每天晚上,他们都像寻常夫妻一样在一起,李耶若自己都产生了错觉——皇帝只是她一个人的,与她一起生活,一起抚育孩子,那么将来,她的孩子……她从乳母手中接过大红锦缎的襁褓,四个多月的小娃娃长得漂亮极了,一双有着长睫毛的大眼睛,眸子的颜色和父亲一样是浅褐色的,皮肤白得像雪,鼻子嘴巴和脸型又取了母亲的长处,真是人见人爱。李耶若自己也不曾料到自己会有那么浓厚的母爱,仿佛从这个孩子出生,她就愿意为之做一切事。此刻抱着孩子,完全忽视了一旁的丈夫,只顾着自己逗弄。直到看到孩子开心得露出小牙床笑得“咯咯”的,她才回眸对叱罗杜文说:“大汗你看,笑得这么疯!”叱罗杜文一脸柔和,仿佛这两个人的满足开心就是他人生最大的圆满。“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说,“可是我还是想把一切最好的都给这个孩子!”李耶若的注意力这才从孩子身上转移过来,闪闪眼睛冷笑着:“一切最好的?大汗这话,自己也不信吧?”皇帝笑道:“怎么自己不信哪?难道还要册立太子才算是最好的?”他笑出声儿来,捏捏李耶若的耳垂:“谁叫你肚皮不争气,生了个闺女呢?”李耶若嘴一撅,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