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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兴的宴乐响起,众人很快便抛开了这段小小的插曲,只得刘贵嫔低着头掩饰脸上的一片遗憾可惜表情。赵弘佑举觞先饮,以燕贵妃为着的后宫嫔妃依次举杯,同贺中秋佳节!酒席宴间,丝竹声声,十二名身段婀娜的宫伶随乐起舞,云手轻舒,长袖漫舞,行云流水若凤舞龙飞。乐音忽转,空灵飘渺似仙乐,缭绕的白绫左右交横,飞舞散开时,一名白衣女子赫然出现当中。只见她广袖半掩面,露出璀璨若星的眸子,美目流盼间,莲足轻点,娇躯随即旋转,白绫轻扬,衣袂飘飘,真真是宛若凌波仙子、月里嫦娥。自看清女子面容后,殿内众妃脸上一下子便变了,只因这白衣女子并不是寻常宫伶,而是新进宫的江常在!苏沁琬亦深感意外,倒想不到江常在竟如此擅舞,更让她想不到的是对方竟然能避过后宫众人,以这般震撼的方式出现在中秋宫宴上。原本她还以为这是燕贵妃或徐淑妃的安排,正意外她们为何不是推更为出色的方嫔或常嫔出来,眼角却瞄到二妃脸上的震惊,以及意外。可想而知,江常在这般别出心裁,断断与这二人无关!她不动声色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视线却以不易察觉的方式从徐淑妃身上移开,落到了坐于她下首的夏清妃处。却见得夏清妃眼中带火,死死地盯着殿中飘飘若仙的江常在,只片刻间,便紧张地向上首望去。苏沁琬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见上首端坐着的赵弘佑嘴角微微勾起,眼中满是赞赏地望着殿中央。她垂下头去,拿起银筷子夹了块软绵绵的糕点,轻轻咬了一口,掩饰嘴角笑意。真是个不平静的中秋啊!江常在倒是一舞惊人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达成她的目的。若成功了倒也罢,有帝宠在身,旁人便是再妒恨也得明面上亲亲热热。若失败了……她今后的日子只怕都不会太好过,不提夏清妃,便是燕贵妃与徐淑妃,也是断断容不得她的。与她当初‘偶遇’皇上不同,江常在如今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勾引’皇上,完全将后宫嫔妃当成了陪衬,试问又怎不让人恼恨?就是不知是她自己手段了得,还是有高人相助,竟然能避过燕徐二妃作了这样的安排。对于不久的将来或会有人分她的宠,苏沁琬并无多大感觉,三宫六院可不是虚设的,不是江常在也会是别人。她希望的从来便是借助帝王之宠在宫中站稳脚跟,不教旁人轻易揉搓她去。许是看了好戏使得她心情大好,苏沁琬只觉得胃口大开,拿着银筷子颇有闲情地一碟一碟试吃,间或抬眸观赏殿中表演,又或不经意地扫一扫众妃嫔多姿多彩的脸色,真真是好不自在。她这副自得其乐的模样落到上首的赵弘佑眼中,却是笑叹不已。他端起酒杯,将里头的酒一饮而尽,看似专注地欣赏殿中曼妙舞姿,余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投到苏沁琬身上,见她吃得笑颜逐开,心中颇有几分纳闷,难不成她那桌的膳食味道更好些?仁康宫中,靖王赵弘谨在宫女的侍候下换上干净的衣袍,这才迈出房门往余太妃屋里去。“……很好,但愿她不会白白浪费我这一番心血。”行至门口处,正欲推门而进,却听到里头熟悉的声音,手上动作一顿,眼睑微垂,半晌,才用力推开门走了进去。开门声响起的同时,余太妃便止住了声音,朝一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退下,这才笑着瞧他招招手,“都这般大了,还像小孩子一般吃东西也弄脏衣裳,恁的让人笑话。”赵弘谨无视向他行礼告退的宫女,目光紧紧锁在余太妃脸上,直望得她心虚不已。“你这孩子,做什么这般盯着母妃?”“母妃,你可是又再插手宫中之事?”虽说是询问,可赵弘谨脸上却是一片笃定。余太妃下意识便要否认,可对上儿子那双含着失望的漆黑双眸时,辩驳的话无论怎样也再说不出口。赵弘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长长地叹息一声,语气沉重,可又充满nongnong的悲戚,“母妃,父皇与母后早已逝去多年,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听孩儿一句劝,莫要再插手宫里头的事,她们争得死去活来也是皇兄的事,你何苦来?”余太妃沉默地别过脸去。“再过得一段日子,孩儿便打算向皇兄求个恩典,准孩儿接您一起到王府去住,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岂不是更好?”他深深地凝视着生母,语气恳求。“求,有什么好求的!你的本事丝毫不比他差,又是先皇最宠爱的儿子,凭什么要这般委屈求全!”余太妃蓦地大怒,厉声指责道。“可父皇最终选择的皇位继承人却是皇兄,他才是大齐名正言顺的皇帝!”“他不过占了个嫡长的名分,若不是、若不是……”余太妃眼中渐渐显现疯狂,风韵犹存的脸上如今满是狰狞。“就凭他是父皇挚爱女子的亲生儿子,孩儿也绝不可能……”‘啪!’一声清脆的声音乍响,赵弘谨不敢置信地抚着左边脸,望着愈发疯狂的余太妃,一股绝望的悲伤溢于脸庞。“你胡说,皇上爱的不是乔英淇,不是她!”☆、第十五章平日端庄温柔、娴静如水的余太妃,每每听人提及文昭皇帝及文纯皇后,便会瞬间变得激动疯狂。赵弘谨只感到眼前一片水朦朦,整颗心宛如被钝刀一点一点割着般的痛。都说死亡是解脱,他不得不承认,或许这真的是对的。父辈这三人的纠葛,活着的这个,比离去的那两个更加痛苦。她就像是一只刺猬,浑身长满了尖锐的刺,只要旁人稍稍提及那两人,便会奋力张起满身刺,既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是的,在世人眼中,如今的靖王赵弘谨,是文昭皇帝生前最宠爱的儿子,生母是后宫圣宠最浓的余贵妃,相比之下,彼时的皇长子赵弘佑,生母乔皇后与皇帝关系恶劣到前朝后宫无人不知,无不人晓的地步,甚至有传言,若非乔皇后出自满门英烈的镇国公府,只怕后位早就不保。曾经的他也是那样认为的,所以对三头两日便被父皇斥责的皇兄甚为同情。如今想想,他真真是可笑得很。所谓爱之深责之切,他只看到兄长总被斥责,却不曾想过为何日理万机的父皇,独独对皇兄的学业情况了如指掌。还有母妃,她在父皇心目中又是怎样的一个存在?若不爱,为何十几年如一日的温柔以待?若爱,为何在乔皇后薨逝后再不见后宫诸妃,包括曾被他宠得如珠如宝的母妃。他不懂,这到底是怎样的爱?如玉盘般的明月高挂夜空,晚风习习,带来桂花淡淡的芬芳,柔和的月光铺洒在地上,投进富丽堂皇的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