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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都是假的。“月斋,”他缓慢地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说:“为何从不曾问我,江山和你,我要哪一个。”她僵住,终于掉了泪,“因为我,从来就不在你的选项里,不是么?”他捧住她的脸,自嘲地笑笑,问:“那我此时,又是在做什么?”御林军便是在这时,包围了整座天牢。暗夜里,她抬头,看见长长的高阶之上,王身着明黄衣裳,背着手,缓步走来。她想起王孤身一人坐在朝堂之上的身影,想起王蜷缩在巍峨高大的龙床上的样子。她知道,今日,是个不死不休的局。御林军蓄势待发,只要王一声令下,成千上万的弓箭便会立刻将她和他贯穿。她走到兰战舟身前,用瘦弱的身子将他护在身后,而后朝着王,轻声道:“陛下……求你。”她垂眸滴了滴泪。王悲悯的神色令她心寒,她咳了声,终于掩盖不住,被他瞧见了嘴角的鲜血。“你怎么也……”兰战舟的指腹覆上她的嘴角,声音也有些不稳了。“原来陛下当初赏赐我的熏香,真的可以杀人于无形之中啊。”她笑了笑,狠狠擦掉了鲜血,道:“我也说嘛,我出宫在即,陛下赏我宝剑匕首都好过熏香吧,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不过是个宿主,借她的身子,把这熏香里的毒,染到他的身上。但王怎会不知,日日沐浴熏香的她,中的毒会比他更深呢?“月儿,”王站在高阶之上,瘦弱的身子罩在宽大的龙袍里,他垂了眸,哑声道:“朕有解药,朕会治好你。”“过来。”王招了招手。她没有动。兰战舟却轻轻推了她一把,她回身瞧他,他咧了咧嘴角,道:“当初便是从他那里将你抢来,如今,便再还给他吧。”她摇着头哭了:“九爷。”“月儿,再不过来,朕便放箭了。”王别着手,蹙着眉看着她。如今的她,却不敢笃定,王这番话到底是吓唬她还是真心如此。(二十二)他便是在这时自刎在了她身后。用她的剑。直到他喷薄的鲜血浸湿她的后背,她才恍惚地回过身来。一转身,便看见他胸口大片大片的鲜血。guntang的血止不住地流。她瘫软在地,紧紧捂住了他的伤口,浑身颤抖着无法呼吸。他强撑着力气,将她的手从伤口上挪开,而后攥在了手中。“十弟,你说过,要治好她的。”王别过脸去,点了点头。她颤抖着握紧了他的手,像有巨大的石头堵在心口。兰战舟,兰战舟。他不是会轻易认输的人。若不是为了她,即便满身鲜血去闯这箭阵,也好过自刎在牢中。兰战舟啊。终于,她握着他的手,缓缓移到了自己的腹部。有guntang的泪落在他的胸膛。“兰战舟,这里,”她埋头痛哭,“是你的孩子。”他眼里有星光绽放,就那么一瞬。下一秒,便是悄无声息,黯然无声。“月斋啊。”他说。她的名字,是他在世间,说的最后一句话。(二十三)数日后传出圣旨,九王爷平叛匈奴有功,且谋逆之事不实,罪名已被洗脱。皇恩浩荡,感念九王爷在追击叛逆途中遇袭身亡,特追封九王爷为凌云将军,王位世袭。王没有食言,他召集了天下最好的名医,为她吊着一条命。她在皇宫里生下了兰战舟的儿子,承袭了他的爵位。“陛下,我死之后,你会杀了我的孩子吗?”那日杏花微雨,她第一次跟王说话,在兰战舟死后。王逗了逗摇篮里的孩子,轻声道:“不会。”“真的吗?”她问。王知晓她对自己已再无信任,回身在一张空白圣旨印上了玉玺,而后递给她,说:“拉钩上吊。”她想起三年前宫宴的前一天,她对王说:“月儿一定帮陛下保住天下。”彼时王对着她轻轻笑了笑,伸出手来在她面前晃了晃,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二十四)她去了他的陵墓。临走前,她在王的寝宫里看完了孩子,便大步跑了出去。他看到了,起身追上了她,在深夜淋漓的雨里喊道:“月儿。”她的身形顿了顿。“你是朕的宸妃。”他说。她不该……不该这么离开。“宸妃,已经死了三年了。”声音被雨淋湿,湿漉漉地飘摇进他的耳中。她走了,他没再阻拦。“朕赢了天下,却输了你。”(二十五)她凿开了他的墓xue,悄悄爬了进去。不知道你会不会怪我啊,把你堂堂王爷的墓xue,搞得破破烂烂。她嬉笑地想着,伸手抚了抚他已经干枯的面部,而后低头轻轻吻了吻,终于平躺在了他身侧,闭了眼。她做过杀手,也曾埋过最冷的骨头,她曾笑着吻了王的手跟他说过天长地久,她可以爱上寒风爱上苦酒爱上鲜血与铁锈,却唯独不能忍受没有他的孤独。式微,式微,胡不归。兰战舟,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