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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并肩往外走,忽然,李成摸了下脑门儿,想起什么事来,于是好意道:“对了余医生,两天之后秦首长就走了,要不,这几天你跟你们主任请个假吧,以后难得见一次,你们多处处。”“……啊哈?”余兮兮有点懵,眉头用力皱紧:“走?走去哪儿?”李成诧异,“任命文件都下来了。秦首长两天后就要去石川峡,你不知道么?”第31章等李成话说完,余兮兮皱起眉,足静默了数秒。这反应,答案再明显不过。李成挠了挠头,转眼瞠目结舌,吐字儿都不顺溜了,“那、那啥,余医生,你真不知道啊?”她合了合眼,睁开,吸一口气重重呼出,语气沉几分:“在你说之前,我不知道。”“秦首长没告诉你?”“……”余兮兮垂眸说没。脚下的路是水泥地,年生久了,被岁月劈下深浅凹坑,她走出几步,忽然一转头,觉得奇怪:“小李同志,咱这儿偏是偏了些,但消息倒挺灵通。谁告诉你的?”秦峥是营级干部,任命文件都是上头直接下行给军区政治处,这种东西,再不机密也不可能拿到军犬基地来传阅。李成哦一声,平常语气:“是陈少尉说的。”“陈少尉?”余兮兮眯了下眼,“陈梳?”李成说:“对。陈少尉昨天来基地看猎狮,遇上我,随口就聊了几句。”余兮兮一哂,淡悠悠道:“随口聊也能聊到一个少校的任命文件,看来,陈少尉跟你关系不错。”李成是个憨厚人,心眼儿实,当然听不出她字里行间的讽刺,反而不好意思了,笑道:“也就认识。我一军犬兵,哪儿能和陈少尉关系不错。不过……”他微顿,皱眉像在思考:“余医生,陈少尉人真挺好的。”她懒懒应:“是么。”“可不?就是她让我建议你请两天假。”李成认真道,“她还说,秦首长把任命文件给她看的时候,她还劝他来着,让他趁着没走多陪陪你。”“秦峥……”余兮兮回味那句话,挑眉重复:“把任命文件,给她看?”“是啊。”李成点头,说完自己都纳闷儿起来,嘴里嘀咕,“不对啊,这事儿陈少尉昨天之前就知道了,秦营长告诉了她,没理由不告诉你啊。”这句自言自语反倒说在了点子上。余兮兮默片刻,忽然没头没尾抛出个问题:“对了。陈少尉也在军区上班,她是做什么工作的?”李成仔细回想了下,说:“好像在政治处的办公室,搞文字工作。”说完一笑,“女军官嘛,十个里面九个都是文职,而且陈政委也舍不得自己闺女太累。”余兮兮眯眼,指尖垫下巴,将整个事前后一琢磨,旋即明白过来。李成见她不做声,抠抠头,恼里电闪雷劈猛开窍,急了,慌慌地解释:“诶诶诶,余医生,你千万别生秦营长的气啊,也不要想太多!他没把这事儿告诉你,肯定是给忙忘了!陈少尉比你先知道很正常,他们是同事嘛,抬头不见低头见,近水楼台先得月……”越描越黑,越解释越乱。而且,小哥你是语文老师死得早吗?余兮兮有点儿无语,站定了,抱着肩,斜眼瞟那小战士。“……”李成收声儿,尴尬地笑,冲她露出一口白牙。良久,她叹气,拍拍战士的肩,由衷感叹:“小伙子,要所有人都和你一样纯,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说完扯扯唇,转身冷笑着走了。*下午四点,太阳打斜偏向西,军区大门口的哨兵开始换岗。站台上一个,底下一个,都是身穿军装手端钢枪,脸上没表情,互行军礼。乍一瞧,像两株挺拔参天的劲松,影子在光下拉长。秦峥站在窗下抽烟,手里一张纸,抬头标红,是中央新下来的各军区战略部署决定。他垂眸看着,偶尔掸下烟灰,烟雾后的面容俊朗冷静,没有多余情绪。有人敲门。“进来。”随后响起的脚步声平缓而轻盈,鞋跟踩在地板上,哒哒,哒哒。女士军靴落地的声音与男士军靴有明显不同,空气里也浮动香水味。秦峥仍没回头,眉心却微不可察地拧了下。他闻不惯这香味儿。余兮兮也喜欢用香水,两相比较,带给他的感觉却差别不止半点。“什么事?”秦峥的语气随意淡漠。陈梳对这态度已经没多大反应,柔声道:“峥哥,有份文件放在我那儿,一直忘了给你。”边说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笑笑,语气自然而寻常:“组织让你去石川峡了,报道时间是两天后的早上八点,不要忘了。”秦峥吐出烟,掐了烟头走过去,接过文件粗略扫视。片刻,撩起眼皮看她,淡而冷:“四天前的文件?”陈梳被那凌厉视线看得心头一沉,却装作若无其事:“最近股里事情太多,忙忘了。抱歉。”文件送达延迟数日,无疑是工作失误。但后果不恶劣,对方又是女人,秦峥没打算跟她计较,于是转身坐到办公桌后,扔过去几个字,冷冷淡淡:“出去吧。”陈梳还想说什么,动了动唇,最后却还是作罢,转身离开。脚步声远离,屋里恢复最初的死寂。秦峥后仰靠椅背,坐姿随意,目光落在手中的文件上,脸上没什么表情。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明确宣判他注定的使命。良久,他把文件随手扔开,点燃一根烟。窗外阳光缱绻,洒进来,秦峥的影子落在地板上,轮廓高高大大,孤孤零零。他看着自己的影子,安静抽烟,一根接一根,不知怎么的,忽然又想起三年前的事。血腥的,杀戮的,黑暗的,惨烈的。无数场景和面孔堆叠交织,形成张巨大的网,铺天盖地笼罩。触目全是黑白,看不到光,也感觉不到温暖,身边不停有人倒下,不停有人死去,最终,尸横遍野中似乎只剩下他一个,苟延残喘,负重前行……电话铃声忽然响起,伴着食指刺痛。秦峥的思绪一刹转回,侧目看,手里的烟已经烧到了尽头,在食指内侧形成小面积灼红。他脸色淡淡的,没管,烟头扔进烟灰缸,接起电话。那头的人是一贯的俏软声调,轻轻抱怨:“在忙吗?这么久才接电话……”秦峥眼前的世界重新变回彩色。他静几秒,嘴角勾起个弧:“刚才有点事,怎么?”基地里,姑娘在走廊上来来回回,犹豫不决,“唔,那个,我……”军区里,男人捏着眉心淡淡地笑,良久,先她一步开口,语气平静:“我后天回驻地。”话音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