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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不踏实似的,或者还是得等到县考的结果出来,才能踏实下来吧。灵素想的别的,她问:“咱家有好多地了?”方伯丰点头。灵素便道:“哎呀,那我要学的就更多了,我还得学怎么种地呢!”方伯丰笑道:“三百多亩呢,哪里是自家能种的。只怕如今也是佃给旁人在种,到时候过去看了,重新签一回文契就成了。”灵素道:“那还留些地,咱们自己种吧。我想种地。种下去,就能长出来,想着很有趣。这边的东西应该不难种吧?”不由得想起大长老药园里那些被自己照料死的灵药了。方伯丰叹道:“收成如何,大半得靠天,倒也不是难不难那么一句话。”灵素心里说:“只要不是靠法术就好啊,什么细雨春风诀和春风化雨诀到底他娘差在哪里啊?!摔!”这一日挺累,两人很早就睡了,这会儿还不算很凉,灵素新做的被子还没用上。夜深了,半醉半醒的方赟看着窗户上的树影子,好像那个女人可恶的嘴脸。当日借着朝廷律例、祖宗家法、人言可畏等话,吓唬了自己多少年。害得自己大笔的家产在手上,舍不得还更不能扔,又不敢花用,真是咽咽不下去,吐吐不出来;只怕有一日让那恶女人说着了,闹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又回到从前那个小破屋子里住着去。如今可好了,可好了!看着没?朝廷、宗族、连流言都在我这一头!你以为自己多聪明?你不过教出来一个书呆子罢了!该是我的东西总是我的,都是我的!呵呵,呵呵哈哈……杨氏在小院外头听着那笑声,只觉得背上发寒,也不喊了,端着一茶壶茶水还回自己屋里去了,见了方有财道:“翁爹好似在里头笑,听着怪渗人的,我可不去了。再说了,黑灯瞎火的,我去也不合适,要去表孝心,还是你自己去吧。”方有财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哼着笑道:“你还别嫌弃,到时候你上赶着表孝心怕还轮不上了呢。”杨氏道:“怎么?你说那俩?”方有财道:“那俩?嘿,只怕啊,我们往后得有几个小妈了!”说完倒头睡下了,惹得杨氏直扯他:“你说什么?你到底说什么呢?”却只等到一阵呼噜声。第18章节礼次日早起,灵素想起来问方伯丰道:“你们都考完县考了,每日还读书,可读些什么呢?”方伯丰笑道:“你要听真话还是漂亮话?”灵素道:“你都说来听听,我看看漂亮话是有多漂亮。”方伯丰便道:“漂亮话便是‘学无止境,自然还当日日苦读才算不负光阴’。真话就是‘县考若没过,如今多读书可备下回再考;若是过了,还有一场京里学差的当面对答要应对,那可也不轻松啊。’”灵素恍然道:“原来如此。”忽又想起一事,问道:“你从前说秋日要准备给夫子的节礼,可要预备些什么呢?如今我们分家了,可没人打点了。”方伯丰似是想起了什么,略有一刻失神,缓过来才道:“从前也没有旁人替我打理,不过是能讨到一两二钱银子罢了。鲁夫子最好书,可是我们能寻着什么书,哪里能同夫子的藏书相比?从前多半是准备些时鲜果品再用余钱买刀好些的纸……”灵素却忽然道:“鲁夫子?我听到过这个名字。可是我听说鲁夫子最好的是螃蟹呀!”方伯丰一滞,失笑道:“这话也不错,只哪有送节礼送这个的!”灵素笑道:“送礼总要送到收礼的人喜欢的才好,要不然还送什么礼的,又是送给哪个看的?”方伯丰皱眉一想也有道理,却又叹道:“那螃蟹是个活物,不比笔墨纸张,哪里能刚好就凑巧那几日得了呢。”灵素歪着脑袋想了想道:“这几日可到了送礼的时候了?”方伯丰点头:“我本想等县考结果出来了,再去拜见夫子,一则给夫子送上节礼,二则也好请教一下到时候应答学差该注意的事。”灵素道:“那就好了。你先不忙着预备节礼,先看看我能不能捉来像样的螃蟹吧。”方伯丰苦笑道:“如今我手上只两张契纸,就算想要预备节礼,怕也不容易呢。你便去试试吧,只一个,千万小心些,水边河里的,不是闹着玩的。”灵素自然都点头答应着。秋深稻黄,稻穗儿低垂着,正是稻香蟹的时候。这夜方伯丰抄完书正欲歇息时,被灵素拉住了,她笑道:“你同我出去,我带你捉螃蟹去。”方伯丰一愣,道:“这会儿?”灵素便点头,方伯丰道:“这黑灯瞎火的,怎么好捉去!”灵素一个劲儿笑,挎起一个高腰大篮子道:“你跟我来,我不哄你。”这城里听说有宵禁,村里可没这般说法。从前北河村有个“鱼老虎”,就转摸五更鱼,说是五更鱼,都是三更四更就出门去了。五更村人都说是“鬼时”,只那鱼老虎胆子大,敢这种时候摸鱼去。方伯丰心里也好奇起来。他是村里长大的孩子,却没得着多少村童之乐,自打懂事起就开始读书了。那时候鲁夫子还没有告老还乡,村塾的先生不过认字罢了,除了自己苦读也没别的法子。再加上他娘身子不好,更没心思功夫去耍子了。这会儿娶了这么个媳妇,倒让他“返老还童”一回。想着自己成日在外读书,又没甚进项,还得让她劳心cao持家里家外之事,虽觉不妥,亦不忍拒绝,便跟着出去了。两人从东侧门出来,灵素领着方伯丰不往河边去,反往人家田畈里走。到了一处大渠边上,只见一条浅沟从渠边引出不到一丈长短,同这浅沟连着的还有三四条,都一样深浅,漾着拳头深的水,是从另一边的稻田里引过来的。这几道浅沟都汇到一个小水坑里,水坑上头架着个三根粗树枝子搭成的架子。就见灵素掏出个火折子来,点着了一截子白蜡,随手放进个柚子大小的灯笼里,又把那灯笼系在了三脚架当间,恰好挂在里头,正照在水面上。这时近仲秋,晚边有些凉意了,尤其在这水边,更增湿寒。方伯丰等着看灵素大显身手呢,就见她不动了,从挎着的篮子里取出两个小杌子来,递一个给方伯丰道:“咱们坐着等。”方伯丰问她:“这就能逮着螃蟹了?”灵素点头:“是啊,等着吧,一会儿就爬过来了。”凉风吹过,方伯丰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赶紧捂住嘴,喘平了气问:“不会把它们吓跑了吧?”灵素皱着眉头想半天:“我不知道它们长没长耳朵哎!”说完两人具是一愣,而后都噗嗤笑起来。这天正阴天,连个月亮也没有,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