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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村之所以得名,就因为其后高山形如油灯,他们这村整一个“灯下黑”,就叫做灯下村。从这里再往东,山势愈陡而少裙丘,居民愈少。管事的一看这么分了,心下略慰,之前提着的心才算彻底放下来。事不宜迟,两厢别过,方伯丰这一路人就直奔灯下村去。这会儿可没有顺畅的水路可走,只能搭一段,走一段,到了后来虽有河浦也不见什么船只来往,便全只能靠一双腿。从翠屏镇出来已经过午,等到了灯下村,太阳都快下山了。黄源朗道:“这一路上一条船都没有,这都没有船,还要通河做什么。”管事的笑道:“若是当差的都跟你这样想法,倒简单了。只是要被老百姓指着脊梁骂什么话就说不好了。”黄源朗混不觉着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管事的又跟方伯丰商量道:“一会儿咱们去拜访一下这边的里长,上回已经来过一次,估摸着他们心里也有数的。问问他们,比看那只一根根细线的地图管事。”方伯丰点头道:“通渠本就是为了他们,确实要问问他们自己的打算才妥当。”黄大少还在嘀咕:“又没有船,开什么河……”第104章如影随形方伯丰一行人当日跟灯下村的里长细说了一回,知道他们这里出去到哪里都不便,听说要通水路,都极热切打听这事儿。这回见官府又来人了,十分高兴,叹道:“我们就怕又是个半头事,开始说得热闹,过后就没下文了!就跟上回说要新作粮种一样的,老少爷们都等着呢,后来?什么也没后来了!”农务司的管事面上讪讪的,心里也苦啊,这事儿是归他们农务司管,可他们农务司还归上头的人管着呢。幸好老爷子也不打算专说这个,还掉头说通渠的事儿,他道:“我们这里因为近山,溪水倒多,可都是乱走的。没一条能通到镇上县里的河浦。上回你们来过,大家知道这个事儿,都激动起来了。这不,我们自己给画了个图样,你们看看。”说了拿出一张纸来,上头果然画了些山河的样子,管事的笑道:“您这是哪儿弄来的底图?这是风水先生的图吧。”里长笑了:“嗐,这不是现成的嘛,就拿来用了。”又指着中间几个空档道:“若是能打通这几段,这两条就连起来了,就能一直通到咱们这里,连颌后里那里都受益!他们村的水跟我们这段是连着的嘛!”管事又拿出自家这边的图来对,有些看不明白的,就再问里长。多是些方向不太准的地方。如此说到夜深,接下来要做什么总算有了个大概齐打算。等里长走了,管事又留方伯丰同黄源朗说了一会儿,这才散了。三个人就借住在了当地村民家中,如今天热,也不麻烦,搬个竹榻往哪个空屋子里一搁就能睡了。灵素看着方伯丰躺下了,才一点脚回了家。之后两天,她都是忙完自己的事儿就跑去跟着方伯丰一行人。她这是怕方伯丰吃什么苦都不跟自己说,害的自己一身本事却帮不上他的忙。却是不知道这世上夫妻,若这为妻的都有她这手段本事,动不动如影随形的,那日子恐怕就没法儿过了……这会儿进了暑月,在外行走自然十分辛苦。若是没雨的时候,那就是烈日当空,恨不得能给人晒出油来。还没到正午,路上的石子儿就烫脚了。过了正午更热,大太阳好像逼着脑瓜顶一样,如果恰好这段路没个树荫遮挡,那真是热得喘气都费劲。所以这回才没让老司长来,毕竟年纪大了,恐怕受不了这份罪了。嫌太晒?那边忽然滋起一团乌云来,立时风大,云随风动,滚滚而来,豁啦啦几道闪电之后,大雨立马往下砸。那雨势之大,撑什么伞也不管事,只好赶紧找地方避雨。幸好这边人因要走道的多,也不跟官道上似的有五里十里的定数,常常走不几步就搭着个小茅草棚。只是地方狭小,风雨真大的时候,躲里头也管不了多大的事儿。每次都等方伯丰寻着落脚的地方,踏实睡了,她才回家自己洗漱休息。这日百杂行通知了要上工的,收拾完了家里的事情,先往百杂行去了。这回却是许多竹编藤编的东西要整理。收来都是一叠一叠的,仍同从前一样,按着做工和瑕疵分了等级,再点数另外包扎待运。手里做着活儿嘴上就闲了,几人东说西说了半日,齐翠儿问灵素道:“素姐儿,你买香露了没?哪种能避蚊虫?”灵素道:“没买,去看了一回,都是各样的花露,没有专门避蚊的。不过那里头的姑娘说了,若是来了这样式的,就打发人来告诉我。”青嫂笑道:“那是人家待客的规矩,哪里会有专门赶蚊虫的香露呢?”灵素道:“不是您叫我去那里买的嘛。”青嫂笑道:“蚊虫不喜欢香气,你随便捡个自己喜欢的味道买了就行。哪有专门上去问人家要避蚊的香露的?那待客姑娘不定怎么憋着笑呢。”灵素道:“她就没憋着。”青嫂大笑起来,咳嗽了两声道:“你这憨丫头!”齐翠儿便问:“那你问没问价钱?”灵素道:“没有我要的东西,我就没问其他的。不过我看有几样写着签子的,有三两一瓶的,也有五两一瓶的。”齐翠儿瞪大了眼睛道:“三两?!五两?!那都够听多少场戏的了!”又摇一摇手里正收拾着的笸箩道,“这才几个钱一只?那一瓶香露,都够买这一屋子的了。”灵素不说话,青嫂道:“那香露都是拿新鲜花朵儿蒸出来的,得多少花儿才够蒸那么一点子出来,自然金贵了。”陈月娘问齐翠儿:“你要那东西做什么?”齐翠儿没好气地道:“就是那蚊子啊!你知道的,咱们那边乱糟糟的,又埋汰,蚊虫本来就多,我又特别招蚊子!可我家那位,嫌点艾绳儿烟火太大,熏人,不叫我用。这可好了,他是不怕叮,我吃一顿饭恨不得就得被咬上几个包。你瞧瞧我这胳膊,还有这边,还有脖子上,都快没法见人了!所以才想问问那香露的事儿。怎么这么贵!”陈月娘道:“你相公既怕熏,那你就趁他没回来之前先点了把屋子熏一回。等他回来,屋子里烟气也差不多散了,只那熏过的味儿还在,蚊虫也不会进来的。”齐翠儿道:“不行,我试了,结果他回来非说屋子里气味怪,难闻,最后还把桌子搬外头吃的饭,把我给叮得!”陈月娘叹口气,不说话了。七娘却道:“你管他呢!你就熏了屋子自己在屋子里吃好饭,给他留一碗,他爱在哪儿吃哪儿吃去。这只顾着自己闻着乐不乐意,全不管你死活的,你理他干啥!”齐翠儿道:“就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