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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考量了啊……”方伯丰愣在那里,老司长看他的样子,拍拍他道:“我晓得,你这回典试想必也当是十拿九稳的事儿,谁知道会这样呢?横插一杠,生给耽误了!唉!所以这做事情还得多想一想才好……”“我没填不服从,我填了一个从字。”方伯丰看着老司长郑重答道。“啊?”老司长一惊,立时又沉吟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说你向来做事情都是捏根做事的,怎么这回会这般轻狂了……也是,若是不愿听调的,多半填的‘否’,哪有人会填‘不从’的!……”两人都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老司长叹道:“这事儿,你先别说,同谁也别提。记住没?”方伯丰微微点了点头,老司长本来还以为他定会反问因由,见他这样子,知道他必然也想到了,心里有些不忍,拍拍他肩膀道:“孩子啊,这人在世上,许多时候都得会忍。咱们先忍忍,啊,我私下查查去,只是这个……这个公道恐怕是要不回来的。你,你得心里有数啊……”方伯丰长出一口气,扯着嘴角笑笑道:“您放心,我懂得。”老司长拍拍他,心事重重地去了。灵素从三凤楼回来,就见方伯丰在那里发呆,上去摸摸他问道:“那个季师兄又来了?”方伯丰失笑,把媳妇拉了过来到身边坐下,苦笑道:“我可能得过两年才能进衙门了。”灵素眨眨眼睛,两年这种数字在她这里什么也算不上啊。方伯丰把方才老司长过来说的话告诉了灵素,最后道:“我写的是‘从’,不晓得谁给我加了个‘不’,嗐,这种事儿没法儿说了……”灵素给方伯丰捏捏肩膀,疑惑着道:“这么有手这么欠的人呢?!”方伯丰听了摇头笑,灵素又问:“为什么不让说?不是应该叫他们好好查查去么?!这申请写上去的东西都能随便改了,还要申请个什么?!”方伯丰摸摸她:“道理是这个道理,只是事情却比道理难多了。”叹一声,“如今新知县刚上任,就出这样的事情,不是打他脸?这位大人看着可是极重官声的。再说了,我说我只写了一个‘从’,又有谁能作证?又怎么能证明那个‘不’字不是我自己写的?这本就说不清的事情。那些……那些能作证的,也多半不会开这个口。“因为一旦要查起来,这里头就有保管不利,业务疏漏的罪名了,谁肯背这样的黑锅?因此就算真的要查,也难叫人替我说话。这件事要说是有人故意害我,那就要去牵连许多人了,这些被牵连的人还是专管这个事情的人,你想他们能站在我这头吗?若是说就是我自己写的,那就没事了,大家太平。“所以老司长才叫我不要声张。他私底下去查了,查出来谁改的,告诉分管这个事情的人。那人见我虽遭了损却虑着他们没有吱声,反要念我的好。倒是那个想害我的人,为了害我还差点敲掉了他们的饭碗,这就结上梁子了。往后我若还想在这司衙里做事,如今卖人情比结怨好。“一样事情,两样做法。这事儿我是翻出来告去赢面小又容易招人嫌,默默忍了结果虽同前者一样,却意外落下了人情。也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的意思。只是……这么一来,我接下来一没有廪给,二没有职位,可就是个闲人了。成了吃闲饭的了。”灵素听了甩着脑袋道:“这事儿你还是同我师父说吧……对了,为什么不告诉夫子去呢?”方伯丰摇摇头:“季师兄也是夫子的学生,这事情夫子知道了也为难,且还对夫子声名有损。季师兄大概也是吃准了这一点,知道我绝不会大张旗鼓同他对上,才会满心都是他自己的打算。”灵素道:“他若是想着夫子,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了,所以他是本来就满心都是自己的打算!哼,师娘肯定不喜欢他!”方伯丰揉揉灵素脑袋:“哪有人能只同自己喜欢的人打交道呢?人在世上,糊涂些才好过。”灵素刚想说“我啊”,可一想自己也不是只同自己喜欢的人打交道的,自己可不怎么喜欢齐翠儿,也不怎么喜欢这个季师兄,不一样得打交道么,当年不喜欢那三个妯娌,还不是跟人学了好几日家务事。这还真是件连神仙都做不到的事情呐,有些感慨。却又忽然想到,神仙连生个娃都如此麻烦,这还是凡人手到擒来的事儿呢。可见这隔行如隔山,当神仙的转行当凡人本就不占什么好处,倒不能以自己做不做得到来论难易。心似平原跑马,胡思乱想了一通才忽然想起方伯丰方才说的“闲人”的话来,在看他虽尽量叫自己气平些,到底脸上还是带了几分郁色。想想这钱财对自己来说如今可真算不得什么事儿了,就不说那个湖底的空间,只凭自己如今本事,光这运河来回摸上一趟,也得够几辈子吃喝了吧?真正的“赚钱跟捡的似的”。可看方伯丰如今低落,恐怕也不是为了生计的事儿。她努力想着,——他几年准备,自己能做的都做到足够好了,偏偏被人连累陷害闹出这样事情来。明明错不在自己却要生吃这个苦果,心里得多丧气?估摸着同自己络月有成却没能引来新灵有一拼了……哎,有了!她想起上回自己心里郁结,虽得了方伯丰开导也没什么大用场,后来还是去山里来回跑了一阵子才高兴起来的。这么着,索性带方伯丰也去山里玩几日好了。且叫他看了那些田地,旁的不说,至少绝对不用再担心会挨饿。再想想自己在那里许多动作,这两三年过来,也很可以支吾过去了,何况如今自家的地里忙的时候也是会请人帮忙的。索性都往这路上一推,自己又没税可查,谁问得那么细!自觉一圈都想到了,便过去挽住方伯丰的胳膊道:“咱们从来了这里,你就忙完学里的忙衙门的,忙完农务司的忙河运调度的,都没什么时候能好好歇一歇。这回好容易得空了,不如咱们去山上住两日?”说着又眯起眼睛笑,“你去瞧瞧就知道了,这要做闲人可不容易,吃闲饭也难得很呢!”方伯丰笑了:“肯叫我瞧了?”灵素眼珠子乱转就是不看他:“哪有,没有不肯啊,不是你一直都没空嘛……”方伯丰想想俩人当年刚到县里,就是先去看了驴粪蛋才回来买的这个房子。如今前庭春菜新豆,后院豚哼鸡鸣,这一晃都二三年过去了,倒是心里扎扎实实一个“家”的滋味。心里莫名松了些,便笑起来:“好啊,正好闲了,咱们就去瞧瞧那驴粪蛋去!”灵素晃脑袋:“如今可不能这么叫它了。”方伯丰笑问:“哦?有新名儿了?”灵素就想起老里长说的“是个长了青污苔的驴粪蛋了”,摇摇头,这话不